心跳越来越快,强烈的紧张几欲让她窒息。
便快速脱下鞋袜,赤足站在冰冷的大地上。
蔓延在地上的那流出体外的温暖的血一点一点凝聚,化作细密的血晶。血晶感受到她脚心的热力,融化,与泥,与细碎的石子一道黏附在脚底,刺得生疼。
她渐从不安中走出。
咬紧牙关。
笼子被放在演武场内。
吴振小心打开笼子。
浑身是血的白狼走出困宥,它狠狠抖了抖身上的毛。毛被血黏在一处,结成冰。
它面朝花翥一声长嚎。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落在铁栏杆上结成红色的冰晶。
雪落在头发上,挂在睫毛上,遮挡视线,掩盖尸身。
花翥心生一计,朝后退了一步,后背几乎与那些铁钉、倒刺贴在一处。
她几次三番对自己道,狼就是狼。
野兽就是野兽。
狼徘徊,寻找机会。
突一跃而起,张开大口露出獠牙面向花翥。花翥在最后关头朝一旁一躲,狼避闪不及便重重撞上贴栅栏!
花翥却也因闪避不当后背被刮了一道小口子,下意识一扶,手划拉开伤口,这便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狼哀嚎着,铁钉上挂着几簇带血的毛。
这一撞撞出了狼的野性。也让狼添了几分小心。
围观的士兵从惊讶中醒过,高声呼喊。
在喝令狼快些咬死她的声音中也掺杂着几声让她小心、速战速决杀狼的声音。
士兵也崇拜强者。
花翥挣扎起身。
却不想同样的招数再无用。
狼生性狡黠,只于她正面犬坐,喘着气,额前满是血,看似假寐。
花翥紧贴着布满铁钉与倒刺的栅栏,挪动了一步。
那狼立刻睁大眼,露出獠牙,狼口中尚且带着血的味道。牙上挂着肉丝,紧随着她,亦步亦趋。
距离铁栅栏太近,花翥不留意衣衫便被倒刺挂住,不过一瞬间的恍惚就让那狼寻到机会一个猛冲来朝她的右小腿狠狠一咬。
躲闪不及,她的小腿被狼一口咬住,脚下踩冰,滑倒在地。吃痛中,花翥提刀像狼头,那狼甚是敏锐,松口朝后逃开。
花翥奋力站起。
毕竟狼袭击时喜欢撕咬人的喉咙夺取人的性命。
一人,一狼,再度陷入僵持。
花翥体力越来越少,雪越来越大,若不是因为身上的血迹,白狼早已被藏于雪中。
她渐渐看不清。
那狼却凭借灵敏的嗅觉再度冲来,花翥本以为它会撕咬自己,却不想那兽竟避开她手中的刀锋狠狠撞向她,她脚下一滑,整个后背撞在布满钉子和倒刺的围栏上!
狼崽子。
东方煜总这般称呼她。
狼,果真可怕。
这可怕的兽带给她疼痛。
剧烈的疼。
她的后背的每一处都被扎穿,被撕裂,血顺着铁栅栏滴答,在雪原上画出鲜红的花。
她一口一口倒抽凉气,疼痛让她觉得自己的头都肿胀了好几倍。
不敢动。一动所有的伤口便会被撕裂。
却也不敢不动。不动那狼便被生生咬断她的喉咙!
就算要死,也轮不到这条狼。
花翥头微微垂下等待着机会。
赤足在布满碎石的雪沫的地上摩擦,以让自己冷静。
那狼化作白光,闪电般朝她而来。
花翥深吸一口气,大步朝前,那些铁钉、倒刺上挂满了她的衣衫布料,布料红艳艳的,全是血。
滴答。
滴答。
在雪原上绽放鲜花,凝结在栅栏上染红雪花。
狼朝她奔来!
花翥脚下不稳,心一横,伸手抱住铁栅栏稳住身体,由任左臂鲜血淋漓。
浪口越来越近,她嗅到狼口中的血腥味,将长剑狠狠贯穿狼口!
用力一晃,狼整个撞上雪原,满口是血,嚎哭,翻滚。
狼再度向花翥冲来,动作却迟缓了不少。
花翥举刀,剁下狼首。
她笑了两声,嘶哑而无力。
她用刀支撑着身体,一步一步挪去演武场正中心。举剑,直指青心。
嘴唇一张一合。
我赢了。
周围鸦雀无声。
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中,她站得比白杨树还要直,后背已不再流血,血被冻成了冰。
阿柚一声嚎哭。
士兵们见青心面色有异,皆不敢出声。
花翥喘着气,对青心露出笑容。
这是一步险棋。
她赢了。
她赢了他。
比他所想的,赢得更多。
他沉溺于将“女子”踩在脚下,故而忽略了一些甚是细微的地方。
花翥要逃走。
以青心的性格,除非她与他一道疯,不然被他杀掉不过只早晚之事。
要逃走,便需要同盟。
花翥透过雪,似乎看见那被捆的蛮族兄妹。
阿柚问她为何要帮助那对兄妹,也曾几次三番道那对兄妹是蛮族。花翥也知晓。
但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