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觉血流入了眼睛。
疼痛入骨入髓。
她拼尽全力,却不过如此。
她感到男人的手正在撕扯自己的衣裳。
听见阿柚的尖叫。
“你们放开阿姐,想做什么奴家陪你们便是。不要欺负阿姐。”
她感到一双小小的手也在拼命拉开那些男人。
男人手一挥,贺紫羽被摔出很远。
“你们别欺负阿姐,你们要做任何事都可以。”
那些男人嬉笑着走了,道反正她也半死不活,多玩一个是一个。
她听见阿柚的惊叫。
还有东方煜的声音。
——小花猪,你想要变这天下?你一个小丫头能做什么?你难道能便所有人的想法不成?
——小花猪,城是女子的家,城破后主将宽厚尚好,但为了破城更多的主将会纵容士兵抢劫杀人。城中女子是犒赏手下的大礼。为师让你跟厉风北是在保护你。
——小花猪,你根本不知晓你会面临什么。
——小花猪,若你真铁了心走这条路,为师再教你一点:你要比任何人都决心坚定,要比那些善于杀俘屠城的人更心狠手辣。有些时候你甚至要明白何为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花翥扶着墙挣扎起身,脚步踉跄,她抓过搁置在墙边的长刀。
那几个人压着阿柚,无人留意她。
贺紫羽紧紧抓着还在冬眠的小乌龟,吓得发抖。眼中、面上满是泪水。
看见花翥,不出声,眸中却满是惊喜。
花翥高高举起刀。
刀锋落下,人头滚去贺紫羽身边,血喷溅了阿柚一身。
阿柚惨叫着缩去墙角。
又两颗头在地上滚开。
房中到处都是血,血渗透了泥地,踩在上面松松软软。血与黄泥混在一处。
花翥看着尸体,这几日沉在心中的郁结消散。
她脸上、身上到处是血,分不清是那些男人的还是自己的。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暴虐之徒才会这般说。
不正确。
却有效。
抓紧衣襟进缩在墙角,阿柚喘着气。缓过神便从怀中扯出手绢小心擦去花翥前额的血,絮絮叨叨道这般绝美的模样留下伤疤也太过可怜。
“阿柚,你可好?”
阿柚面上一惊,笑言也未真正发生什么。
“妹妹不过是一棵烂草,低贱也得不人爱。即便发生过什么,又有什么?”紧抱住花翥,道:“阿姐,切莫将此事泄露,妹妹不愿此事被……他知晓。”
花翥抱紧她。“只要我活着,我一定尽全力护你周全。”
“妹妹自是相信阿姐的。”
阿柚伸臂揽紧她。
“若是城破了。阿姐一定要逃走,逃得远远的。切莫管妹妹,妹妹不过是一棵烂草,只需一点儿烂泥就能活下去。妹妹识人不多,却深信阿姐一定会像云一样飞在天上。”
阿柚环紧手臂。
“阿姐,若是到了那一刻,别管妹妹。逃,逃走,切莫回头。”
一只小手扯了扯花翥的衣角。
贺紫羽用力抱着花翥。“鹏鹏也是。”
花翥笑着松开他们。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阿姐在说什么?”
花翥不言。只是提起地上的三个人头,慢腾腾走去士兵围聚之处。路途中遇见两个四处躲闪的卖笑女,知晓了钱五带人来劝降之事。
卖笑女们已被聚集在一处,即便城中有几人不愿,也改不了大多数人的想法。
松手,人头在地面滚了好几圈,拖拉出一道道血痕。
士兵望着她,噤若寒蝉。
她推开想要安慰的褚鸿影,站在最高处,抽出长刀,横刀对那些士兵大声道:“这三人以男子身份为傲以大丈夫自居,却做此种见不得人的勾当!甚至连面对面光明正大战一场的胆量都没有!我知晓你等中也有人不服,不服我杀了李把总,不服我每次都可从城墙上全身而退。不服便罢了,拿武器前来一战!我定让你等知晓何为本事!”
钱五大声道:“而今说的是送女子出城之事——”
花翥反问:“你有娘生没娘养?”
“贱.人!辱我母!”
“有娘生有娘养的人,如何干得出这种丧尽天良之事?”
此话一出,那些被围聚在一起的卖笑女甚是惊讶望着她,眼中竟有了水雾,有人甚至抽泣起来。
花翥再度举起手中的刀。“想要将这些女子送出城,先得问问我手中的刀!”
挥刀直指钱五。
“来。”
那钱五面露怯意。
惜命的永远怕不要命的。
事已至此却也提刀而来。“到底不过是个女人。”
花翥笑言:“没错,况且,这个女子身上有伤。”
阵势方起,花翥便寻到了破绽。
刀起,血溅了一身。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朱曦飞也被响动声引来。
看见地上的残尸,问道:“猪妹妹,你额上有伤。疼吗?”
花翥心中一软。
忽然城中老者道,若不送这些女子出城,又该如何是好?
喘着气,花翥的刀尖直指城中老者。“将城中所有人给我叫出来!”
“遍处都是脏女人,怎能——”
花翥挥刀劈开身畔的瓦罐。“我不过想要问几句话。或让她们自己出来,或我提刀去请。”
那些女子终于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