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窗看着外面。
月色暗淡,隐约听见雪唰唰下落的声音。
奔波一日,花翥分外疲惫,夜很冷,她蜷缩成一团。
身体渐暖和起来。
她陷入深眠。
直到晨光落下,她才迷迷糊糊睁眼,发现自己竟隔着被子被朱曦飞抱在怀中。
“啪!”
“猪妹妹的手劲真大。哥哥这脸颊怕是会永远记住妹妹这一巴掌。猪妹妹莫怪,这山中到处是男子,若是捂着嘴将妹妹带走,哥哥如何是好?”
花翥只当他又在胡言乱语。
褚鸿影却道昨夜的确有男子举着火把在窗外张望欲行不轨,见朱曦飞在床上才骂骂咧咧离开。
抿唇,花翥轻声道多谢。也责备自己警惕不高。
朱曦飞咧嘴大笑。“猪妹妹不怕,只要猪哥哥在,世上便无人欺负你。”
“我自会保护自己。”
朱曦飞又笑了。不论她说何事他都开心。
马已喂饱马草,用过早饭朱曦飞背负长矛翻身上马。
跟随朱曦飞去明荣城的,不过百余人。
花翥已心满意足。
途中短暂歇息,饮马,褚鸿影悄悄对花翥说朱曦飞是一员猛将。
“为何?”
“昨夜垂涎你模样来门口晃悠的男子着实不少,却无人有胆量进屋。这么多年只当个百夫长还真是委屈了他,难得杨佑慈少爷极为看中他。想来他赴这一场死亡之约,终究不过一句士为知己者死。”
三人带着队伍一路疾驰。
昨日路不熟花翥二人花费许多时间才寻找小山坳,今日在朱曦飞带领下不过一个多时辰便远远看见蛮族的领地。
花翥放出笼中的鸽子报信。
朱曦飞停马望着鸽子,笑言这鸽子可别被蛮族打落下来。而后对花翥道:“此行危险。妹妹为何回来?”
花翥说不清。
也许因为当今天下没一处净土。
也许因阿柚说“阿姐一定会保护我”。
也许因贺紫羽成日跟着她打转奶声奶气唤着姐姐。
又或者,她不过想要解开东方煜的这一场棋局,想要成为东方煜真正的弟子。
又或者,不过是为了成就心中那个宛若火星般一瞬即逝的梦。
“你呢?”
朱曦飞拉好风帽。道:“士为知己者死。既然大少爷下落不明,便由我朱曦飞守住这明荣城,守住杨家的天下,守住小少爷。”
马蹄声起。
朱曦飞率先突入蛮族军中。
花翥紧随其后。
朱曦飞挥舞那重达一钧以上的长矛仿若孩童摆弄家中筷子。沉重的长矛在他手中轻若鸿羽。每一击都若金蛇狂舞撕咬,准确,迅速,一击便可致命。
此刻花翥方才知晓何为战将。
才知晓为何东方煜一直说:小花猪,你毫无天赋。你的努力在真正有天赋的人面前,毫无价值。
城门大开。
朱曦飞进入明荣城后整顿城中军士,带着必死的决心,依照花翥的计策带队接连三日袭击同一支蛮族。
那支蛮族四处求救不得,只能拖家带口撤离战场。
另几支势力低微的蛮族见明荣城中的军队比之前来势汹汹也生出惧意,抢了一些财物便撤了军。
其他蛮族想要攻城,却每每被褚燕离阻拦。
“猪妹妹的计策极好。”朱曦飞一只手搭在花翥肩上。
花翥一把推开,只道是自己师父教的好。也多亏褚鸿影提议请来了朱曦飞率队马战。
而今战局已转向,她心中的不安却愈加深了。
蛮族看似来势汹汹,看似牢不可破。她不过略施小计便看出他们的弱点,这副模样的军队真能一夜残杀紫阳关万余人?突破紫阳关南下?!
“此事猪哥哥也觉得古怪。”朱曦飞五官紧皱,说起紫阳关被攻破那夜。
那些蛮族战力极强,纪律性、组织性都远远胜过这围城之军。
“难道蛮族中战力最强的全都去了汀丘,一开始便未将城中无兵的明荣放在眼中。”
“可他们如何知晓明荣无兵?”花翥问。
朱曦飞的长眉皱得比之前还要厉害。
“妹妹是说,明荣城有细作?”
花翥却道不一定。她记起了已经过世很久的在驿站遇见的老驿吏和行脚商人,道:“又或者,自打一开始便是一场局。”
她似乎看见东方煜坐在棋盘边,自己落下黑子,又自己落下白子。
他放纵黑白子在棋盘上厮杀。
胜者方可为王。
忽有人大喊援军到了。
朱曦飞松了一口气,细声道一定是大少爷杨佑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