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柳画楼。”
离远了,青悠嘲弄道。“一个山野村夫,名字却取得有几分小倌的味道。”
当日,两人又跑了三个村子,待日头沉入山林才寻了间破屋歇脚,次日回到汀丘城,处处都是神医治好了那小太岁的毛病的消息。
“师父究竟用了何种方式治好那人?”
青悠闻言笑道:“而今是秋日,那人在水中浸泡太久染上了风寒。担心冷着儿子那个做爹的便提升了屋中的温度,温度上升,屋中更加干燥,自然浑身上下都是龟裂。”
东方煜用的不过是女子使用的润泽皮肤的香脂。城中别的大夫也不是真寻不到办法。不过是无人希望张小太岁活下来。
那烟叶之前在永安城中也给刘大公公使用过。
东方煜化作神医给了张小太岁药物,潜入张县令身边撺掇他征兵增税。
花翥与青悠假扮成县衙的人提早将增加赋税之事宣扬扩大舆论。
“接下来便是司马家的人的事。”青悠笑道。
司马家的人在第五日扮做衙役,抓了临近三个村子七岁到七十岁的所有男子,又叫嚣今年的所有收成都必须上交。
道这是服从张县令的命令。
一时村村不安,汀丘人人自危。
张县令只觉古怪,眼见日子不甚安稳也曾有改变政令的意图,那游方术士却道不过是迟早的事。
“百姓不听话,打一顿便是。”
那游方术士口舌如簧,张县令见儿子身体彻底康复,甚至恢复了与家中婢女行房的能力,对那游方术士更是深信不疑。
民不聊生时只需一人振臂高呼,便有无数人响应。
民怨沸腾,那县令顾不得儿子的伤病,召集军士平叛。
但那些军士平日训练不当,张县令又时常克扣军士的俸禄,自然无人愿意出力。几次三番被司马家家院假扮的百姓与民兵击倒。
张小太岁的病越发怪异,唾沫涎水横流,哭着吼着要那烟叶。
那游方术士却消失不见。
局势失控。张县令再也无能为力。
当此军士混乱之时,司马家老夫人带着家中儿郎站了出来。
传闻已经死掉的司马元璋更是带着一身血从地狱爬回人间,着力平反。
司马家骁勇万分,无奈还是没能阻止汀丘城的百姓闯入县衙杀了张县令。
在东方煜的斡旋下双方派人何解,司马家释放了那些被强征入伍的百姓,也将赋税恢复至往昔。此番做法得到了汀丘城以及所有乡村居民的感谢。太守杨恩业新派来的县令再也分不了司马家在汀丘的权势。
张县令死了,司马家的人顺理成章接过那张小太岁小心照顾,可惜那小太岁太过于思念亡父,七日后在一个大雨天去给亡父上香,不留意滑落下一道矮梁,摔断了腿,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被发现已是十日后,尸体被山上的野狗、老鼠啃得坑坑洼洼。
还是司马家,将其葬入其父身边。
汀丘城处处赞颂起司马家的美德来。
“从地狱爬出”的司马元璋也得到了一支千余人的队伍。
那日在柳槐村遇见的柳画楼没有离开,他入伍从军,在军中人纷纷赞颂司马家稳定局势之能时唇角总会挂起莫名的冷笑。
“小花猪,你可看明白,世上最可怕的是民心,谁能控制‘民’,谁便有了最可怕的武器。”万事毕,东方煜躺在青悠膝盖上,甚是悠闲。
“徒儿有一事不知。为何张县令有胆子私自加收赋税?”
“只因为师让他相信——他便是新皇。蠢货总是好糊弄的。小花猪可记好了?”
“可太守杨恩业真不知……”
花翥听见东方煜一声冷笑,便不再问。自然是因为杨恩业身边有东方煜的人。她沉沉点头,说起此番死去的那些贫民百姓。
“成大事者,总得有所牺牲。”东方煜笑道。
花翥觉得这番话对,却又觉得怪怪的。
事发那一日,司马元璋说他要绑架张小太岁,逼着张县令先动手,司马家便可借机铲除这个碍手碍脚的县令大人获得汀丘的最大权力。
司马元璋本欲硬拼,却不想东方煜玩了这样一出。
花翥忆起永安城外的流民。
——成大事者,总得有所牺牲。
东方煜从不会牺牲自己。
毕竟在操纵人心上东方煜素来是一把好手。
从计划开始到一切结束,正好十日。
从酿春楼买了一壶美酒,司马元璋说汀丘有个好去处邀花翥、唐道和丁戜一道游玩。
“汀丘名为‘丘’是因地势较别处略高,而此地便是汀丘最高之处。”
那是一处小山坡,坡上向阳那面高树林立,末秋时节。地面上铺着厚厚一层落叶,放眼望去黄澄澄的煞是好看,脚落在落叶上咯吱咯吱作响。唐道抱起一捧落叶朝天空狠狠一抛,落叶纷纷扬扬,他张开小手在落叶中奔跑、跳跃。
花翥见他喜欢,便用力摇动树干,却未能落下太多。
丁戜狠狠一脚踹在树干上,树叶纷纷而落,花翥伸手接住其中一片,叶片像是小扇子。司马元璋说这种树叫做银杏。
四人坐在山坡最高处的巨石上。
唐道见司马元璋顺理成章坐在花翥身边,便挤在他二人之间。重重白了他一眼。“丁大哥,坐姐姐另一边。”
花翥轻轻捏了捏唐道瘦瘦的脸颊,接过司马元璋递来了酒。酒名为酿春。
小心抿了一口,她几乎被辣出眼泪来。辣味后方觉酒味隽永。好奇,正想尝第二口却被唐道夺了杯子。“姐姐,这里有两个坏男人!我娘当初时常告诫姐姐不可与男子喝酒!”说起娘和姐姐,唐道眸中的光暗了。
花翥赶紧揽着他瘦瘦的小身子,说姐姐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