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竞看着他,动了动嘴唇,有句话想说,但是没有说出来。
如果真的是戴老板麾下的内鬼,那么你回去后,还有自由行动的可能吗?他一定会将你严加监视,然后顺藤摸瓜,摸到我身上。
但他最终没有将这句话说出来,王老板资历比他老,遇见的情况也比他多,他相信王老板会有自己的判断。
“造假功那件事,其实我将你的意见传达给上级了,并且……”王老板说了几个字后戛然而止,苦笑了一下,“算了,这些事情你不用管,你只需要做好你的工作……保持警惕。”
他之前从来不会在这一方面叮嘱谈竞,保持忠诚,提高效率,注意安全……这些不用说也会做的事情,王老板叮嘱了几千几万次,几乎成了他的口头禅,唯独没有保持警惕。
谈竞看着他,猜想他是不是也对打入后方心脏处有什么猜测,却不敢付诸于唇舌,所以只能用这种苍白且不一定有效的方式来提醒自己。
“你那份密电,后方没有破译成功,希望你能将密码本偷出来。”王老板道,“如果真的是一份名单,那按照日期算,他们应该动身,没准都已经进入后方了。”
偷这份密码本,哪有那么容易,这可是一份连译电科都没有资格持有的密码本,或许唯一的一份正在栖川旬手里……没准在她和服贴身处藏着。
谈竞在心里腹诽,但他却什么都没说,只默默点了一下头。谍报人员存在的价值不就在于此吗?替国家拿到需要的东西,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灶膛里柴火发出劈里啪啦的响声,传来火焰和树木的味道。王老板将铁锅盖掀开,一阵油香混着水汽扑面儿来,谈竞肚子里咕噜一声,口水不受控制地分泌而出……他已经好久没有好好吃一顿饭的胃口了。
王老板宽厚地笑了,谈竞发现今天的这份虾仁生煎数量超出寻常,足足比以前多出了六个,而且个个体型饱满,显然是里面塞满了肉馅。
“我走之后,这家店还是会继续开,你可以接着来吃。”王老板将那些白滚滚地生煎馒头盛到竹条编的小筐里递给谈竞,同时告诫道,“下一个掌柜子不是自己人,不要试图同他接头。”
两人一前一后地从内厨出来,正要进大厅,王老板突然顿住脚步:“啊,险些忘了,你上次拜托我查的那件事,1934年我们在东北的所有行动里,没有针对火车的炸毁任务,你说的那辆被炸的火车,不是我们做的……包括陈老总那边,也没有这项任务。”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谈竞一只脚已经迈进了大厅,他想回过身问个究竟,但门外已经有食客要进店来,使他只能控制住面部表情,坐到他惯常坐的位置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