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决低低一笑,心想,他一个大男人与她计较什么呢?她从小长在皇宫,身为公主千娇百宠,即便后来淑妃去世,也有纪王妃这个亲姨母将她宠得如珠如宝。她能接触到的大抵都是如柳千鸿那般才高傲岸的世家公子,像他这样舞刀弄枪,从小就在战场上拼杀的野蛮之人,或许从来就不在她作为夫君的考量中。
贺时那句话有理,她不了解他,对他的世界一无所知,且一心认为自己是在履行一国公主的责任,成为他的妻子,只为防止他拥兵自重,对沈氏江山不利。
如此想来,要她对他推心置腹,像寻常女子依赖自己的夫君那样依赖他,确实有些强人所难。
想明白这些,闻人决心里堵得那口气总算是顺下去了。
他掂了掂怀中人的重量,觉得委实轻了些,她整日不知道吃的什么,一天比一天瘦。
闻人决将人抱到蘅芜院的主屋,轻轻放在那张黄花梨雕花美人榻上,沈宜安眼睛红红的,小声道了句谢:“将军能先出去吗?我需要收拾一下。”
闻人决先前都把她招惹哭了,此时哪敢不应,连忙快步走出了内室。
他来这里的次数少得可怜,此时趁着沈宜安在内室,他不由四处看看,屋里的陈设从大到小,无一不精致,无一不用心,先帝赐婚之后他找了最好的工匠,按照打听来的她的喜好,每一样陈设和器具都做了不同的款式,最后呈上去让她自己挑选。
成婚之前,闻人决怕她对婚事敏感,觉得他早有图谋,便一直没有提起过。而成婚之后,他就去了北关,如今更是不得不伪装失忆,恐怕再也没有机会提及。
天启帝当时病入膏肓,一心只顾将女儿嫁来都督府,用绳子套住他这头野性难驯的猛兽,生怕自己提前咽气,让他们的大婚再拖过一年。沈宜安出嫁之时虽遵循前朝公主的礼制,可却因为太过匆忙,连公主府都未建好,后来先帝驾崩,更是不宜大肆动工建府。
成婚之前,闻人决怕她心有委屈,便让工匠将蘅芜院又扩建了一倍,为此惹得他母亲不满,让厨房连着给他做了三天的青菜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