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吐的很厉害,除了那几口粥,我吐的全是黄水,南瓜回肠的味道可真不好,我鼻子里都是回涌的酸。
他拍拍我的背,掌心那么暖,比原来还烫,他拿着纸给我擦脸,我像他怀里的婴儿,我哭泣。
“求你了,送我去病院吧。”
“别再待在我身边了,离我远点吧。”
“不要回头看我了,走吧,走远一点吧,求你了。”
我哭喊着祈求他,透过包间吵到路过的行人。
他拉我起来,为我擦干裤子上的呕吐物,还没流到胃底就被返出来,它们依旧保持着食物的清香,他不嫌弃地一点一点擦。
我好像见过我吐在他身上的样子,他那时的脸色并不好看,看来我们之间还是有点感情的,可那又怎样。
他为我收拾好衣服,他对我说走吧。
我跟着他上了车,我没有睡觉,我看着窗外的树,这里没有桂花了,全是车尾气的味道,明明是山区,怎么这样喧嚣。
通往精神病院的路很崎岖,我在想或许我的基地也建在这样的地方,不然它就在地底下,反正我不是人类,我要不是落人间的天仙,要不就是地狱里的恶鬼。
院长是个老男人,和王叔有那么点像,不知道刘妈万一来看我的话,会不会落泪。
我在院子里晒太阳,江岸在办手续,我看着远处有两个男人在下象棋,其中一个说,我的士其实是个特务,能把你的将杀死,另一个说,巧了,其实你的士是个碟中谍,我的将才是你们派来的卧底。
这哪是精神病院,这是研究所,这是大学。
江岸很久才从会客厅出来,院长没过来,让江岸跟我道别,他其实错了,我和江岸早就道过别了,我五岁那年他来基地寻我,我那时就做过道别了。
我说对不起,我不想跟你走,你要一路顺风奥。
江岸走到阳光下,我怕恶龙的鳞片被太阳晒出硝烟,可他没有,看来他已经习惯人间的生活了。
“要走了吗?”我问他。
“嗯。”
“那我要送送你吗?”
“你不识路。”
我挡了挡太阳光,有些东西和光一样没法阻拦,我挡不住他。
“那你走吧,要一路顺风奥。”
我觉得我说的很顺口。
“一会院长会接你去你的屋子里,这是主院,你在后边的别院里,那里人少。”
我扯出笑来,“后院里会有刘妈吗?”
他又在悲悯我了,我低下头不去看他的眼睛,我看到脚下的蚂蚁,我吹了一口气,他们还不散去,比我有出息。
“我走了。”
“嗯。”
我看着蚂蚁,没有抬头看他,他的身影给蚂蚁挡了巨大的太阳,他们有了休息的阴凉,江岸总会在这些不值一提的小事上善良。
我羡慕蚂蚁。
江岸走了,没有了阴影,蚂蚁们就不爱动了,我又觉得它们是懒惰的贱灵,和浮士德在地狱里遇过的那些丑恶东西没什么两样,而且比它们更加渺小。
“叔叔,你不要扔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