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琛不知道上一次自己躺在急诊室里,孟钊是什么感觉。但现在他意识到,他清晰地感受到了恐惧的情绪——那是一种对生命逝去的恐惧。
他一贯对生命没什么感觉,在以前的陆时琛看来,所谓人的生老病死,往小了想,就像草木枯荣,往大了想,如同朝代兴衰,不过是自然界的运行规律而已。
人死了,就会变成一张薄薄的黑白相片,被不痛不痒地嵌进墓碑,从此跟这个世界再无关联。
所以上一次,当他躺在救护车里,意识到自己的生命快要终结时,他只觉得平静和坦然,他甚至没想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在那一刻冲上去挡住那辆卡车,更不理解孟钊为什么看上去那么紧张,手指会抖得那么厉害。
但现在,陆时琛攥紧了手指,他脑中闪过自己开着车闯进那个空旷厂房,看见一屋子血迹和血人似的孟钊,还有那把匕首向孟钊刺去的一瞬,他真实感受到了对死亡的畏惧。
这畏惧让他生出一些茫然,不知道如果自己晚到一秒,孟钊如果真的没命了,接下来他该如何在这世上自处。
似乎又不止是畏惧,是很多复杂的情绪糅合在一起,让他心脏绞痛、坐立难安,无法再保持以往的平静和镇定。
这时,急诊病房的门开了,医生走了出来。
一直在走廊踱步的陆时琛走过去问:“怎么样了?”
“还好你们提前做了止血处理,来得又比较及时,没有引起脏器损害,”医生摘了口罩,“病人现在输了血,性命是没什么大碍了,不过暂时还在昏迷状态,具体什么时候醒过来还不好说。失血量这么大,病人身体会很虚弱,短期内肯定会出现犯困、畏寒的症状,醒过来之后多吃点补血的东西,好好养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