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想着六郎的!”李济安微叹了口气,声色里却很是满意,“不若让你两个同去,也好让孩子走得高兴些。”
“没养过他,没有那样深的情分,不过一点血脉总是难以割舍。”苏贵妃捧过冕旒梳理,声色平静道,“再者汤思瀚带着那万余残兵尚且不知踪影,妾身前头去宝华寺亦让陛下担忧,洛阳距此数百里,妾身不舍陛下操心。”
说的字字都是不在意儿子,然又句句都更表明更加在意眼前人。
话还在落下。
“陛下已失子,若再失妾身……”
“休得胡言!”李济闻这番话,动容地按住她肩膀,“谁都能有事,偏你定要平平安安。”
“六郎福薄,但为朕收复了长安,亦不枉来人世一遭。朕会给他无上尊荣,便也是你的荣光。”
话至此处,李济安顿了顿,方道,“要是重新来过,你可愿待他好些?”
东方泛出鱼肚白,稀薄的晨光扫入殿中,一抹拢在苏贵妃身上。让她看起来更婉约妩媚,却也不甚真实。
她微微背过光线,并不想立在光影中,只扶着李济安坐下,给他带上冕冠。
剩的最后一步,簪冠。
苏贵妃退开身,两侧侍者上来。
一人捧簪,一人侍戴。
贯穿冕冠的金簪长五寸,实心而制,一头平整圆润,一个尖细锋利,宛如一柄利器。
从来都是有专门的人侍君而戴,受宠如苏贵妃,伴君数十载,却也从未有机会碰过那枚簪子。
“妾身不想重新来过。”苏贵妃立在一侧,望着镜中的男人,眼见他面色就要浮起两分不豫,话亦再度落下,“妾身想着能年轻个十岁,给陛下再添些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