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她压根就不会来。
她被侍女扶上马车,在车内听着动静。
昨晚那个点,孩子当是睡了,如今总得有些动静了。
*
李慕在书房内,虽因熬夜面色有些苍白,但精神尚好,尤其是看着那碗中如今不太完整的丹药。医官辨出了方子,俘虏试药无碍,当是可用的。
按着医官的提示,药甚苦,可用开水化开,即可服用。
李慕将丹药放入碗盏中,拎过案前铜炉,倒水入盏。持勺化开时,他尚且不放心,遂起身想着还是同裴朝露商量一番。
总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何况今朝看来,她或许比他还要了解他的兄长。
丹药已在他的搅拌中慢慢化开,浓重的苦涩味钻入他鼻尖,他蹙眉掩口。索性很快这气味慢慢散去,又重新酝酿出一股又冰又甜的气味,让人闻得甚是舒心。
他本想起身去唤裴朝露,却不由顿住了脚步,只一心一意搅拌那丹药,沉浸在甜蜜与苦涩来回撞击的氛围里。
他看见裴朝露坐在秋千架上,又看见她被打下已经成形的胎儿;看见她桃花眼一片流光,低眉吃着酪樱桃,却又看见樱桃树被砍掉烧毁……
李慕豁然顿住手,起身退开两步,是……幻觉!
他喘着气,双眼却忍不住望向那盏已经化开的汤药,只想重新走过去。
药香缭绕,他看见他的姑娘笑意明媚,翩跹而来。
额中花钿,金粉朱果,是一副好模样。
阿昙,他伸手去触摸……那是他心底再也无法言说的奢望,他想、想和她再续前缘,想重新来过。
他的手已经碰到了碗盏,心底有个声音在说,喝下它,你便能得到你最想念的东西……
说,或者让阿昙喝,她便能回首原谅你……
李慕端起碗盏,挥手砸了出去,端起一旁架上一盆清水浇下来,终于得了两分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