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面具一点点贴合好,话语平静,眸中却是怒海翻腾,“国难当头,你的父亲身为太子太傅,不知劝君抗敌,只顾党派之争,为虎作伥,陷我父兄不忠不义,害七万将士葬身沙场。今日,我便用你全我裴氏最后一点忠烈!”
“你、你……”郑良娣再难反抗,昔日面容已是塌边人的模样。
她的杏眼已是皮具上的描绘的桃花眼,却是圆圆瞪着,不肯闭上,意识消散前,喃喃张口,“可怜人。”
裴朝露看懂了,冲她笑了笑。
笑容干净纯粹,是儿时闺中稚女尚未懂得算计的模样。
这世间人,可恨又可怜,无人无辜。
未到半个时辰,承恩殿主殿中,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呼。
唐亭推过内外殿门,直奔而来,尤见侍女云秀跌坐在地,两眼直勾勾望着房梁处。
三尺白绫上悬挂的,不是别人,乃裴氏女,昔日的东宫太子妃。
李禹得讯赶来时,云秀抱着那句尚且带着余温的尸体,将书信奉上,观其字迹,乃其亲笔。
是她的遗书,仅十四字。
——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李禹揉纸掷余地,双目后红的似要滴下血来。
他从云秀怀中夺过尸身,捧着那张脸反反复复地看,掩过脖颈,探过鼻息,都是死亡的征兆。
“殿下,苏贵妃在催了,去往北苑的时辰到了。”唐亭提醒道。
“殿下——”一侍女连滚带爬而来,“皇长孙,皇长孙薨逝了!”
李禹猛地转头,死死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