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星符渡阴

阴火将谢燕的影子拉长在焦黑的纸钱灰上,那影子如一条扭曲的黑蛇,悬浮的赤足随着青焰摇曳缓缓分开,脚底能感觉到丝丝凉意从纸钱灰中渗透上来。

她捏紧袖袋里的平安扣,那平安扣触手温热,带着一丝熟悉的温度。

抬脚踏上石阶,足底刚触及第三级台阶,两侧传来细碎而清脆的金玉碰撞声,像是一阵悦耳却又透着诡异的铃声,竟是两串倒悬的青铜铃自动让开道路,青铜铃上的纹路在阴火下闪烁着幽光。

穿过青焰的刹那,一股浓郁而腥甜的槐花香扑面而来,那香气甜得发腻,直钻鼻腔。

谢燕望着眼前绵延三里的红灯笼,红灯笼如一个个巨大的血球,散发着朦胧的红光,灯笼下飘着各色虚影,那些虚影形态各异,或狰狞或哀怨,卖汤药的摊主正把蜈蚣腿剁进青瓷碗,那蜈蚣腿的每一次剁下都发出“噗噗”的声响。

她摸了下腰间冰凉的判官笔,笔杆上凝结的冰霜已经化成水珠,那水珠顺着笔杆滑落,滴在她的手上,凉凉的——这里确实是阴阳两界交叠的灰色地带。

"姑娘要买路引么?"穿长衫的侏儒突然从灯笼杆后钻出来,他那枯黄的手指如干枯的树枝,戳了戳她发梢沾着的纸灰,"活人的头发可是上等货。"

谢燕退后半步,余光扫见摊位上的骷髅秤,那骷髅秤散发着一股腐臭的气味。

秤盘里堆着半截舌头,那舌头还带着一丝诡异的蠕动,秤砣是颗发黑的眼珠,那眼珠仿佛还残留着生前的恐惧。"我要找消息最灵通的牙行。"她学着牛皮册里记载的切口,将三枚铜钱叠成三角状拍在秤盘上,铜钱与秤盘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是老鬼差教她的地府暗语,代表愿意用三十年阳寿作抵押。

侏儒突然收起嬉笑,缺了半边的耳朵动了动:"往前走七十七步,灯笼上缠着蛇骨的铺子。"他抓起铜钱塞进眼眶,黑洞洞的眼窝里传出吞咽声,那声音沉闷而恶心。

鬼市深处传来梆子声,那梆子声清脆而悠远,谢燕数着步子停在间铁皮屋前。

门帘是用人筋编织的,每根筋络上都嵌着会转动的琉璃眼,那些琉璃眼在黑暗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她刚要掀帘,门内突然泼出盆血水,那血水带着刺鼻的腥味,腥臭液体在距离她鞋尖三寸处凝成"赊账者死"四个字,那字仿佛是用鲜血写成,透着一股阴森的气息。

"我要买三日前在望乡台作乱的恶鬼情报。"谢燕将判官笔横在柜台上,笔尖沾着的冰水在黄梨木桌面蚀出焦痕,那焦痕散发着淡淡的烟雾。

柜台后正在磨牙的鬼老板动作顿住,他脖子上七颗肉瘤同时转向少女,那肉瘤上的褶皱如一张张小嘴。

肉瘤裂开露出七张嘴:"活人也敢闯阴阳渡?"最中间的嘴吐出长舌卷住判官笔,那长舌湿滑而冰冷,"消息值这个数。"另外六张嘴齐声报出不同价码,从三十年阳寿到三魂七魄不等。

谢燕突然抓起柜台旁的黄符纸拍在判官笔上,符纸接触冰水的瞬间腾起青烟,那青烟带着一股刺鼻的味道。

这是她穿过藤蔓窄道时发现的秘密——阴阳渡的水汽能破障眼法。

鬼老板惨叫一声缩回肉瘤,原本光鲜的柜台霎时变成腐烂的棺材板,那棺材板散发着一股腐朽的气味。

"你身上有黄泉司的因果线!"鬼老板惊恐地看着少女衣袖,那里沾着的纸灰正泛出淡淡金纹。

没等谢燕反应过来,整间店铺突然剧烈摇晃,屋顶垂落的肠子灯簌簌发抖,那肠子灯的晃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寒气破门而入的刹那,那寒气如冰刀般割在脸上,谢燕本能地扑向货架后方。

青铜锁链擦着她耳畔钉入墙面,那锁链与墙面碰撞发出巨大的声响,锁链尽头站着穿玄色制服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