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检察长一手搭在袁卓的肩上,两人并肩从办公室中走了出来。除了两人,没有人知道在这几个小时里两人聊过什么。祝检察长走到纪政阳身前,平静的点了点头,便跟在小周身后向关押袁青鉴的办公室走去。
袁卓缓缓的走在后面,就在凌安楠和他错身的时候,凌安楠清晰的听到了一声发自心底的叹息。无论当年发生过什么,对于袁卓来说这迟来的真相和道歉,和袁青鉴此时的遭遇对比,已经无足轻重了。
审讯室内,袁卓些微佝偻着脊背慢慢的走了进去,那一刹那,眼中闪过了许多情绪。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孩子将来会成为一个如此心狠手辣的凶犯,那一名名受害者,都还是天真烂漫的孩子,为什么自己就培养出了这么丧心病狂的孩子呢。自责、内疚、责备、心疼、后悔在双眸中交织,袁卓走到袁青鉴身边,低声道:“青儿,说出来吧……”
袁青鉴睁大双眼看向自己已经开始衰老的父亲,仅有的一丝倔强让他想要拒绝。然而当祝检察长也闪身进入审讯室的那一瞬间,袁青鉴的双眼骤然通红,他终于明白了父亲身上的释然和放下是从何而来,原来凌安楠真的做到了。
望向单面镜,袁青鉴竟然准确的捕捉到了凌安楠所站的位置,两人平静的对视。良久之后,袁青鉴嘴唇微动:“谢谢……”对于他来说,这是他一生的执念。他付出了整个人生在这之上,学习了自己并不喜爱的法律,走上了一条不归之路,手上沾染了洗不掉的鲜血,都是为了这一刻。三人只是出现在同一空间下,对于他来就已足够。
“进来录口供吧,我全部都招。”袁青鉴仰头将眼中的泪水硬生生憋了回去,声带颤抖的说道。刹那间,小时候父亲的教导,学校里老师的教诲,忽然全部闪过心间,他终于明白了娘娘和凌安楠最大的区别,曾几何时他甚至认为两人是同类,对人性有最深刻的把握,是孤独行走在黑夜中的人。然而,在他身上两人竟有了不同的体现。娘娘将他心中的怨恨放大到了极致,促使他走上了今天这样的道路。而凌安楠选择了最笨最不讨巧的方法,选择在时间如此紧迫的阶段将他的心结打开。
娘娘,不要怪我,对他,我已经毫无招架之力了……
娘娘平静的坐在客厅里,暮色渐沉,博叔还没有消息传来。四十八个小时马上就要过去,如果能够挺过这段时间,他就可以从容的将听希转移,不必在今晚仓促下手。毕竟对于他来说,损失一员大将是不明智的决定,况且听希的身份地位并不低,意外死亡总归是会引起不小的波澜,他不能够冒这样的风险。
“娘娘,听希那边已经安排好了,明早六点的飞机前往广州转机伦敦。您今晚要……”一名青年男人走了进来,不确定的问道。
娘娘沉吟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再等等,现在先不急。”
小周和于佳坐在审讯室里,飞快地在电脑上记录下袁青鉴说的每一句话,每完成一个人的指证,便迅速打印出来,让袁青鉴签字画押。有了袁青鉴的口供再加上袁青鉴藏起来的交易记录,这些人便一个都跑不了。
纪政阳看着累计起来的口供页数越来越多,心开始渐渐的放了下去。至少有了袁青鉴的口供,成都方面便不再受四十八小时的约束。
“安楠,谢谢你。”纪政阳转过身来,真诚的向凌安楠道谢。凌安楠又帮助他解决了一大难题,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凌安楠。
凌安楠摆了摆手,微笑的说道:“请我吃顿烧烤当作辛苦的酬劳就行,脑花可以多叫几份。”他帮纪政阳不是为了名利和金钱,只是因为他是纪政阳仅此而已。也许纪政阳自己都不知道,在凌安楠心中他已经渐渐走到了曾经秦政阳的位置,成为了那阳光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