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海最近心情不错。
作为首都权势家族的子弟,时海运用自己的人脉,替辛石城执法局申请到了不少的经费。
执法官的工资涨了,还能用上强大的新式装备。在普通执法官当中,现在的时海已经初具威望。
程雨忙于训练以及案件侦破,根本顾不上限制时海,索性将局里的一部分权力放给他。
另外,将武决这样潜力无限的因果律能力者招揽进政府,这份功劳可全都落在了他时海的头上。
毕竟这是程雨与时海早就商量好的,而且如果程雨不去首都的话,这功劳对他来说根本没什么用。
背着手走在长廊上,看着路过的执法官向自己颔首致敬,时海简直要飘起来。
这不,他溜达到了程雨的办公室,一脸得瑟地斜倚着门框。
“哟!忙着呢?”
得知姮英的事后,时海二话不说便把执法军士狙击手的控制权限送给了程雨,这也让两人的关系大为缓和。
听到这贱兮兮的调侃,程雨头也不抬地骂道。
“胖娃儿,你要是闲得蛋疼,下了班别走,去训练室我陪你练练。”
“粗鲁!”
时海语气软了些,肥胖的身体也稍稍站直。
“我说,晚上一起去喝两杯怎么样?我请客。”
这一次程雨抬头了,但也只是愣了一秒,很快又把注意力挪回手头的工作上。
“不去,我忙得很。”
“啧!我看看你忙啥呢?”
时海也不见外,直接凑了过来。
程雨没有收起文件,大大方方地给时海展示,还替他讲解道。
“近期城里出现了一种奇怪的东西,似乎是由某种植物的花粉和花瓣制成的。人一旦吸食了这种粉末,或者吸入了其燃烧产生的烟雾,就会进入迷幻状态,并且从中获得巨大的快感。药检局今天送来了报告,说这种粉末对人体神经系统的毒害极大,且非常容易产生成瘾性,绝不能作为药品或商品在市面上流通。”
“可是我们发现的时候,它已经在城里流通了一段时间。不法商贩将其加工成药片或香烟,向不知情的人们兜售。一旦上了瘾,便无法遏制对它的渴望,倾尽家产也要购买。”
“我准备派人拔除这些贩售窝点,可他们却隐藏得极好,完全找不到一点头绪。”
听着程雨的描述,时海竟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想不到你也有为难的时候啊!”
“不过关于这东西,我倒是能给你一些建议。”
时海将报告放在桌上,用手指叩了叩桌面。
“首先我可以告诉你,扫清这些零售商是没有用的。他们的背后,一定站着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
“这样的情况在不少一二线城市都有发生。通过成瘾的致幻药物,能够快速收割底层人的财富。这些药物多是化学合成或者植物提取,基本上没什么成本,面对成瘾的稳定客户又可以膨胀定价,所以利润极高。”
“再结合辛石城的现状分析,你想想,这种药物的背后发行人会是谁呢?”
程雨瞪大了眼睛,脑海中迅速思考着。
辛石城的势力并不多,在武决离开辛石帮后,更是只剩下了两巨头。
而使商品强行变为必需品,然后溢价榨取利润这一手段,只有一个势力会这样做。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金融中心!”
“没错。”
时海投以赞许的眼神,并向程雨伸出了两根手指。
“根据其他城市的经验,一个城市的金融中心开始暗地里发售这类药物,只有两种目的。”
“第一,对自身的私有武装力量有了绝对自信,准备夺取城市政府的权力,同时将该城市改造成迷幻药物的制造基地,以合法化商品的名义向其他城市出售。这种行为几乎等同于反叛,所以必须雷霆出击,神不知鬼不觉地接管政府。在做好完美准备之前,金融中心绝不会轻举妄动。一旦走漏了风声,政府便会派遣执法军将其歼灭。”
“第二,短时间内大量收割城市剩余财富,准备携款逃离,彻底放弃在该城市的所有势力。一般在城市遭遇或长期处于动荡的时候,金融中心的自身安全得不到保障,便会选择这一方式趋利避害。”
这两种结局,程雨都不能接受。
无论是暗中取缔政府,还是敛财携款潜逃,遭受迫害的还是底层人民。
“我建议你派人去查一查,辛石城金融中心近期有没有大量变现资产。”
时海这样建议着,显然是觉得第一种可能性不大。
但程雨不这样想,他准备做好最坏的打算。
经过时海的一番点拨,程雨瞬间有了思路,因案件而生的愁绪也缓解了不少。
“晚上去哪儿喝酒?”程雨舒展了一下颈椎,问道。
时海愣了一下,旋即与程雨相视轻松一笑。
……
金丝雀酒艺会所,辛石城最高档的餐饮场所之一。
据时海说,这里其实是政府的产业,专供一些高级官员享乐或密谈。
小主,
两人坐在一个大大的包间里,桌上摆着几碟精致的私厨小菜,以及一壶名贵的烈酒。
时海拿起一两的小玻璃杯,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仰脖倒进嘴里。
“够劲!”
他咂着嘴,细细回味那辛辣激烈的口感,接着又炫耀地看着程雨。
程雨一挑眉,从外套里掏出一个精美的扁平酒壶。
拧开盖,里面是路边小商场买的20块钱一瓶的白酒。
“哟!好东西!”
时海一把抢过酒壶细细打量,两只小眼睛直放光。
“还是金石工坊的!好家伙!”
“你怎么会有这等好物件?”
程雨把酒壶从时海手里拽了回来,没好气地说道。
“别给我摸脏了,金贵着呢!”
“你这么宝贝这壶,咋还用它装这破烂酒?”
程雨先灌了一口,等烈酒的灼热感褪去后,这才说道。
“那次支援首都护卫队的时候,容荆送给我的。”
“原来如此。”
时海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手扶着沙发,小口小口地嘬着。
“容荆属实是可惜了,背靠容氏,年轻有为,却遇上了这么一档事,这辈子怕是甭想往上爬了。”
听着时海的感叹,程雨心里难免有些难过。孙渺被杀这件事,他同样有责任。
随即,他又想起了容娅的父亲,那个下令谋杀自己女儿的狠辣政客。
“这个容氏,能量很大么?”
时海咧嘴一笑,说道。
“首都的势力错综复杂,权力由诸多政治家族所掌控。他们必须维持表面上的和谐,暗地里又争斗不断。毕竟资源就那么多,你拿走了,别人就拿不到。”
“所以在首都,所有政治家族彼此制衡,根本不会出现一家独大的情况。容氏不过是出了一两个部级的官员,大体情况和我们时氏差不多。”
说起自己的家族,时海也是借着酒劲敞开了话匣子。
“不过你也别觉得我是什么大人物,我要是大人物,还能被下派到这破地方?”
“我们家在时氏里面,就是最底层的那种,混得最没出息的那种!”
“我爸只是一个工业部的小干部,论级别可能还没有你官大。”
“我妈……”
说到这里,时海的声音戛然而止。
程雨错愕地抬起头,却意外地发现,时海像是被人扼住咽喉一样,话语在喉咙里徘徊,上不来下不去,让人感到窒息。
意识到程雨在看自己,时海眉头一皱,想要找回那副凶狠纨绔的嘴脸来掩饰,却怎么也回不去。
喘了几口粗气后,他渐渐平复了心情,语气不复之前的张狂,只有心灰意冷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