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会……母后您?”朝阳公主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双手不自觉地捂住了嘴,那原本就白皙的脸庞此刻更是没了一丝血色,她的声音颤抖着,带着哭腔喃喃道:“这么多年,母后都一直在骗我,骗父皇……”话还没说完,泪水便夺眶而出。
在场众人,除了魏曦,皆被这突如其来的真相惊住。魏曦清楚地看到,景衍紧紧皱起了眉头,眼中流露出失望。
皇后面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眼神慌张,可却一动不动。
魏曦稳步走过去,俯身,动作利落地拔掉了皇后身上的几根银针。紧接着,皇后像是被解开了禁锢的枷锁,身子瞬间一松,无力地瘫软下来。
事到如今,一切都已昭然若揭。多年的装病,还有与慧光寺的隐秘关联,就像两根尖锐的铁钉,将她死死地钉在了命运的案板上,逃无可逃。
圣上的身体微微颤抖,平日里那个杀伐果断、绝情冷硬的帝王,在此刻竟也显露出几分深情的模样,他的声音微微发颤,满是痛心与质问:“你与朕青梅竹马,朕登基后第一件事,便是封你为后,你却为何想要朕的命?”
皇后缓缓抬起头,此刻的她,仿若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表情木然,双眼空洞无神,“呵呵呵呵……青梅竹马?”她轻轻笑起来,那笑声里带着无尽的悲怆与凄凉,眼神重新聚焦,直直地瞧着圣上,“与君逢处花盈路,浅笑眸间春满树。并蒂莲开映日红,同心结就情……难……负……”皇后突然哼起了小调,美目之中流露出一丝痴痴的神色,仿佛回到了那段美好的往昔岁月。
圣上似乎被这熟悉的小调触动了心弦,神色间有些动容。
“二郎……”似乎是太久没有叫过这个称呼了,皇后开口念起来时,声音里竟带着几分生疏。她自嘲地笑了一声,眼前似乎浮现起他们曾经的种种过往。
那时,他还不是天子,也无心觊觎皇位,只是个不拘小节、洒脱随性的皇子,常常偷偷翻墙,只为看她在后院练琴。
那时,她也不知他的皇子身份,只觉得他行事无礼,可他又并非真的无礼,只是安静地坐在墙头,静静聆听她的琴声,甚至都不曾跳进院子里来打扰。
再后来,他每次来都会带来一支盛开得娇艳欲滴的花。他们就这样远远相望,虽从未言语,可那份情愫却在无声中悄然生长,直到父亲要为自己选婿时,皇宫的大内官带着圣旨突然上门,她才知晓那个无礼少年的尊贵身份。
后来,他们整日相伴,或弹琴作画,或在院里种花,那少年还亲自写下定情小调,温柔地唱给她听,信誓旦旦地许诺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再后来,他在众多皇子中脱颖而出,登上皇位,第一时间便封她为后。
只是,身为帝王,他终究还是不得不填充后宫。他曾是那个独宠皇后的“昏君”,可仅仅一年,便在大臣们的轮番劝谏下,不得不雨露均沾。只有在自己生病的时候,他才会紧张在意,也只有那时,他才会变回曾经那个温柔深情的二郎。
于是,她偷偷研习了这扰乱脉象装病的法子,这一装,便是漫长的十几年!可自从高贵妃入宫后,就连这最后的法子也不再奏效。
皇后轻轻叹了口气,目光平静地看向圣上。这些心里话,她终究还是选择深埋心底,不会再告诉圣上,因为她清楚,眼前的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满心满眼只有她的二郎了。
她缓缓抬起手,轻轻抚上自己头上的发簪,突然,眼神一凛,猛地拔出簪子,朝着圣上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