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初棠觉得这主意不错,刚要答应,安安就开了口。
“爹娘,我想坐那个位置。”
这话一出,叶初棠和祁宴舟齐齐看向安安,同时提问。
“你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
“你是认真的吗?”
安安站起身,对着祁宴舟行了一礼。
“爹,自我懂事起,知道何为家国天下,我便有了登上高位的想法。”
说完,他又向叶初棠行了一礼。
“娘,我是认真的,并为此一直很努力,但我需要时间成长。”
言外之意,他需要父母夺天下,并帮他守几年。
叶初棠扶起安安,肯定地问道:“舅舅是不是和你说过什么?”
她知道儿子懂事早熟。
但他才四岁,若没有人给他灌输一些想法,他不可能惦记皇位。
安安抿了抿唇,却什么都没说。
叶初棠一看这架势,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我这兄长啊,还真是将人心算到了极致。”
连四岁孩子都不放过!
祁宴舟倒是觉得没什么,笑着道:“既然安安想要,那就帮他拿到吧。”
他早就发现这孩子对家国权谋感兴趣。
去学堂开蒙,问的都是帝王心术,朝堂制衡,百姓民生。
而且问完之后,他还会举一反三,并且能给出更好的做法。
就好似,他天生就是当帝王的料。
教他的夫子都说,这孩子非池中物,将来必成大器。
没想到还没等到将来,他就已经选了最难最孤独的那条路。
想到这,祁宴舟双手撑在安安的肩上,认真地看着他。
“安安,你知道当帝王,会失去什么吗?”
帝王,得到了很多,但失去的更多。
他得让安安清楚得失。
安安肯定地点了点头,“知道,我会失去自由,失去亲情,失去朋友,失去真心。我还会被逼做违心的选择,娶不喜欢的人,被朝臣制衡。”
高处不胜寒,他会孤独一辈子,被皇权桎梏终身。
叶初棠听完这话,轻笑着摇了摇头。
“安安,你前半句说得不对,后半句全是错的。”
安安诧异地看着叶初棠,举手作揖。
“请母亲指教。”
叶初棠拉着安安坐下,说道:“你当帝王,唯一失去的只有自由。”
“我和你爹不会再生孩子,你只有乐乐一个妹妹,她不会和你争权,你至少不会失去我们。至于你将来的儿女,你若连他们都管不住,这皇帝就别当了。”
“一心为你着想的才能称为朋友,随着时间的推移,你们的情谊只会越来越深。”
“至于真心,你若只有算计和权衡利弊,别人自然也会这么待你。”
说着,叶初棠拉着安安的手,轻轻拍了拍。
“儿子,当帝王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从你坐上那个位置开始,不再信任任何人,满心满眼只有权术。”
“帝王心术,朝堂制衡,百姓民生,每个帝王面临的情况都是不一样的,你可以多看多学多总结,但你不能按部就班。”
“爹娘会在禅位之前,解决旧朝的所有沉疴,建立新秩序,你只需要定国安邦即可。”
“安安,你想做的事,娘不拦着,但娘也希望你能随心而行,不被约束,就算是帝王之身被禁锢在皇城,你的心也是自由的,交想交的朋友,娶想娶的人,做自己认为对的决定。”
叶初棠轻轻拥抱安安。
“爹娘会永远站在你的身后,当你的后盾和退路。”
乐乐虽然不是很懂叶初棠刚才说的那些话,但她听明白了最后一句。
“还有乐乐,别忘了乐乐。”
祁宴舟将乐乐抱在腿上坐着,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子。
“你个小机灵鬼,当然得算上你。”
说完,他看向韩冲的亲信。
“不准传出任何消息,我倒要看看,兄长和解羿都布了哪些局。”
***
雨一直下到次日早上才停。
破庙外的积水漫过了一半小腿,马车的底部被水长时间泡过,有些变形。
河水暴涨,淹没了所有通往广陵县的桥和路。
太阳曝晒了一日后,庙外的积水已经干了,只留下一地泥泞。
河水也退了一些,有些路能通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