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直接骑马进城,而是将马交给在城外策应的手下,步行入城。
宁州城已经戒严,进出都需要查验身份和路引。
在流放之前,祁宴舟就给每人弄了一张路引,以防万一。
他的路引是凉州的。
身份是一个倒卖青稞酒的小商贩。
城门口挤满了人,吵吵嚷嚷的。
“什么?入城费要五十文?天杀的,还让不让人活了!”
“我闺女在城内,我来探亲,为什么不让我入城?”
“我要回乌海郡,宁州城不放行可咋办呀!”
“同样是并州来的,为什么他能进去?不让我进?”
“有没有从京城来的,赶紧逃吧,被发现就会关入大牢!”
祁宴舟站在人群外听了一会,发现了守城官兵放外地人进城的特点。
肯花银子,还能被放进城的人。
除了本地的熟面孔,就是看起来有银子的人。
也就是说,苏成宗为了银子,不仅到处抢劫,还将主意打到过往的权贵富商身上。
刚好,祁宴舟的路引很符合入城的人选。
他费力挤到最前面。
将路引递给守城官兵之时,还往对方的手里塞了五两银子。
“咳咳,官爷,路上偶感风寒,急需求医问药,还请性格方便,咳咳……”
守城的官兵看着“病弱”男子的路引,犹如看待宰的羔羊。
“凉州城距离宁州城甚远,你一个人来倒卖青稞酒?”
“回官爷,草民运酒一般都是请镖师,安全。”
镖师押货走镖的事常有,守城的官兵没再刨根问底,放祁宴舟进城。
城内随处可见巡逻的官兵。
街上的行人步履匆匆,就连摊贩都不叫卖了。
祁宴舟知道有人盯着自己,去了一趟药铺,抓了几副治风寒的药。
然后住进了离千金赌坊最近的客栈。
盯着祁宴舟的官兵知道他的落脚点之后,就离开了。
站在窗边的祁宴舟看到后,翻窗去了千金赌坊。
他的轻功很好,赌坊的打手并没有发现异常。
但当他悄无声息地落在后院,进入赌坊之人的视野里时,因生面孔而备受关注。
祁宴舟没有浪费时间找人,直接走向厨房。
还没走到门口,他就被护卫拦下。
“公子,后厨涉及机密菜谱,非后厨人员不可进。”
祁宴舟看着一脸肃杀的男人,说道:“我找孙楚,你告诉他,我姓祁。”
说完,他转身走到院中的大杏树下站定。
护卫见祁宴舟不像惹事的,立刻去前面的四楼厢房去找孙楚。
孙楚听到“姓祁”二字,就猜到了是祁宴舟。
他立刻下楼去后院。
看着完全陌生的男子,他觉得自己可能被耍了。
祁宴舟见孙楚的双眸腾起怒意,吐出了一个“叶”字。
孙楚不可置信地看着大变样的祁宴舟,啧啧两声。
“这才多久没见,你就长残了。”
“比不得孙公子,越来越玉树临风。”
孙楚勾住祁宴舟的肩膀,笑得春风满面。
“看在你这么会说话的份上,赌场随便玩,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你的,怎么样?”
祁宴舟知道孙楚不是真让他赌钱,只是为了在外人面前表现得熟悉。
“没兴趣,马上午时了,先吃饭吧。”
孙楚点了点头,对厨房说道:“做一桌拿手好菜,送到我房间。”
说完,他就带着祁宴舟去了纸醉金迷前楼。
因宁州城戒严,赌坊今日的生意比不得平时,但依旧人潮涌动。
每个赌徒的脸上都涌现着激动的潮红,疯狂地喊叫。
少数人一念天堂,多数人坠入地狱。
祁宴舟看着各种各样的赌博玩法,好奇地问孙楚。
“无极宗除了研究兵法,还研究赌术?”
孙楚信口胡诌,“兵法,诡道也。赌术其实也差不多。”
“为何这么说?”
“高端玩家打的是心理战,低端选手只有被宰割的份。就好似用兵,强强相遇,斗的是谋略和胆识,强遇弱,便是单方面屠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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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虽然有道理,但祁宴舟觉得孙楚没说实话。
他没有深究,又问:“赌坊不是谁都能开的,你和知州府达成了什么条件?”
“利润的三成。”
说话间,两人到了四楼的厢房。
房间富丽堂皇,精致奢华,堪比皇宫。
孙楚给祁宴舟倒了杯茶,“顶级云雾茶,尝尝。”
他在桌边坐下,盯着祁宴舟的脸,问道:“你这易容术挺厉害的,一点也不违和,自己弄的?”
祁宴舟看着清亮的淡绿色茶水,浅尝了一口。
“我有个会易容的手下。”
孙楚眼巴巴地看着祁宴舟,“有机会介绍给我认识一下,我想学。”
有了这本领,就算变成通缉犯,也能堂而皇之地逃脱!
祁宴舟放下茶杯,“帮我救出宋景宁,我便答应你。”
“行,我试试,苏成宗将宋景宁盯得很紧,十有八九不会成功。”
“先试试,若救不了人,也得见到人。”
孙楚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宋景宁被软禁在华庭书院,见他并不难。”
华庭书院在每个州郡都有分院。
虽然面积不如京城的大, 所授的知识也不够齐全,但学子依旧众多。
苏成宗以华庭书院散播与皇权对立的言论为由,将其围了。
还将一部分有影响力的学子下了大狱。
其中还包括凉州崔家的两兄妹。
崔云琛和崔舒月被崔家派着和宋景宁一起游学。
这三个多月,两人进步很大,文章做得越来越好,已经小有名气。
苏成宗将这些人下狱,是为了威胁宋景宁,乖乖听话。
也就是说,哪怕能救宋景宁,他怕是也不会走。
如今的华庭书院还在开课,但对入学的学生管控极其严格。
孙楚给苏成宗送了一万两白银,在他面前还有几分薄面,带个小厮去找“皓月公子”授业解惑,不算什么难事。
祁宴舟听完孙楚的话,剑眉微挑。
“你之所以给苏成宗送银子,只知道‘鬼盗’会将他洗劫一空吧?”
孙楚竖起大拇指。
“猜对了,不过是暂时存放在他那,他就高兴得屁颠屁颠的。”
说到这,他聊起了正事。
“这两日我会找机会试探苏成宗,打算怎么应对要过宁州城的流放队伍。”
不能直接问,那就灌醉了问!
祁宴舟摇头否定了孙楚的想法。
“苏成宗现在紧绷这一根弦,话不是那么好套的,别冒险。”
“行,我到时候看情况。”
孙楚刚说完,房门就被敲响。
“公子,上菜了。”
“进来!”
饭菜上齐后,孙楚指了指自己的脸。
“宁州城对外来人口盯得紧,你这张脸已经露过面了,跟着我去见宋景宁怕是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