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陵于是又择了一日让成媪再将阿增带来午苑。
“我收了你,给你发分例和赏钱,你也是有事要做的。”二少夫人仍旧落座纱幔后,姣好容颜半隐,只闻这温柔的语调。
阿增跪在堂前的回廊上,虽动作木讷,却也仍旧规矩地磕了个头,“是,主人。”
少年嗓音粗犷沙哑,显是刚经历变声期,在女仆居多的午苑堂屋内,还显得格外突兀。不过他尚且都还不知道——眼前这位就是东府里的二少夫人,穆武侯刚娶进门的夫人。
像他这样的后院家生子,往前接触过的,除了厨房里的几个庖丁,也就是那几个底层的掌事老媪了。
头回见着这么个锦衣华服、打扮干净的人,只稍微抬眸一眼,吐纳不禁都没了节奏。
虽说还隔着一层纱幔,不至于完全看到后头的那张脸,不过隐隐瞧着那身段,和那般柔和的音色,也已是叫人耳目一清。
还有,还有这院子里的味道也和后院不同。
厨屋后头的潲水房,只有食物混合、腐臭的味道,就算是进了干净些的厨屋,也都还是各种肉类的腥味,唯一好闻些的,也就那些个放着新鲜蔬菜的地了。
可这个主人的院子不同,是一股淡淡的花香,虽然这之中好像还有些药味,但不知为何,即便是泛着苦,和这氤氲屋中的花香混合在一起,也格外好闻。
他觉得有些晕乎乎的,但见身旁的那老媪正盯着自己,就又闷不吭声地嗑了好几个头。
回廊上几道沉重的声音传来,桑陵为之一愣,心道这孩子倒也是实诚。便又咳了两声,待要开口说话,只听阿增急急地说起来,“主人收了我,我什么都能做,我什么都给您做好。”
她和成媪便互望了眼,陡然间,其实更多觉得这孩子实在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