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先生。”
老郎中礼貌地一颔首,问徐静姝:
“夫人,您如今,可原谅了谢玿?”
谢奉面露惊诧,徐氏抬眸瞧了老郎中一眼,也不刻意隐瞒,如实相告:
“原谅谈不上,一命抵一命,谢玿也算是死过一回了,若真叫他拿命来偿,我心里也过意不去。活着就好好活着,免得死了才觉得可惜。”
老郎中暗自松了一口气,又问:
“至少您不记恨他了?”
此言一出,不止老郎中,连谢奉都有些紧张地观察着自己妻子的神情。
徐静姝静静地看着老郎中,半晌才道:
“不恨,但从此,我与他老死不相往来。”
老郎中听到这番话,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露出了今日第一个笑容。
徐静姝瞧着他的样子,问道:
“不知先生与谢玿是何关系?”
老郎中心里烦恼消去,语气轻快:
“我与他,是过命的至交。”
他笑了笑,朝着徐氏一拱手,恭敬道:
“多谢夫人。”
这声谢来的有些莫名其妙,徐静姝并不在意,只淡声道:
“不必。”
徐氏遥遥看了看谢玿的情况,便离开了,留在林妤身边照看她。
林妤惊醒时,徐氏已倚在床边沉沉睡去,她抬头朝窗外一看,月色动人。
林妤摇醒徐氏,柔声哄她回屋歇息,自己连忙披衣起身,赶到谢玿睡下的屋子。
院子里静悄悄的,林妤突然顿住,一手扶着院墙,眼泪猝然而落。
她看见她的孩子,穿戴整齐,被一个束发少年搀扶着,而另一个俊俏男子站在他们身后,抱着臂,含笑看着他们。
明月清辉笼罩在他们身上,缥缈如欲乘风而去。
“玿儿,你要走吗?”
林妤的声音是颤抖的,带着离别的惶恐与不安:
“留下来,好不好?”
三人的目光齐齐朝林妤投来,谢玿笑着,柔声道:
“母亲,山河俊美,孩儿想去看看。”
林妤上前两步,哽咽着,眼里只装得下一个谢玿。
谢玿声音还有些虚浮无力:
“母亲,孩儿会启禀圣上,立仲平为世子,京中资产,孩儿托付给孙管家,不日送还。”
“孩儿此生,有太多遗憾,我想弥补。往后不能在母亲大人膝前尽孝,奉养终老,是我不孝,不求母亲大人谅解,但求您平安无虞,怀乐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