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大权在握的好处,一个时辰前还在浴桶里打闹的两人,此刻已经穿戴整齐坐在桌前商量怎么坑刘武周了。
“刘贼受封了个定杨可汗,如今还要仰仗突厥庇佑,草原人的命令他不敢不听”,李木兰说道。
“突厥人背刺刘武周最大的优势,就在于刘武周不知情。突厥人只要去几个使者,点名要他出城相见,一拥而上割了他的脑袋,剩下的残兵自然作鸟兽散”,方才风情万种的李木兰上下其手,宇文禅呕心沥血后身心俱贤,只觉得自己现在达到了理智的巅峰,已然模拟起了突厥人的实际操作。
“不过,应当派谁去出使突厥呢,两头威胁游说可不是谁都能做的,一不留神就容易让咄苾砍了脑袋”,李木兰提起一支毫毛笔,在空中虚画着,迟迟不曾落到纸上。
大唐的文武臣工们治国打仗在行,可若说到擅长纵横之术,能凭三寸不烂之舌搅动天下风云的人物,还当真没有。
不对,其实有一个,自己的小男人不就是么,可是李木兰又怎么舍得让他去以身犯险。
“我有个人选”,宇文禅看出她的迟疑,笑道。
“谁啊”
他轻轻拿过李木兰手中毛笔,蘸了些墨汁,挥笔写就。
随后,宇文禅让开身子,白纸之上,“唐俭”两个大字龙飞凤舞,银钩铁画。
“唐俭?”
“我在坂蒲养伤时见过他几次,此人是个谈判的好手。若是照陛下那般将其作为一个将军来任用,怕是难尽其才,不若派他去突厥试试”
“也好,朝廷的臣子被二弟滞留在坂蒲小城也非长久之计,此事之后无论成败,都放他回长安去吧”
“受州的关隘,也要筹备着重修了”,宇文禅说道。
“你有何想法”,李木兰习惯性地问他的意见。
“我没有想法,木兰,这件事应当由你来做”,宇文禅转过头认真地看着她。
这几个月的经历让李木兰焕然一新,往日那个有些厌男的高冷习武公主,已经变成大唐的一方军政要员。她不再寒意逼人,反而像是一柄无锋重剑,深藏着天下间女子都不曾有过的锐利和气势。
“好”,宇文禅的眼神有着令她信服的魔力,尽管她自己也没有经验,李木兰仍旧是点头答应下来。
“你是不是要走了,怎么像是在做临行安排一般”,李木兰冷不丁问道。距离她和宇文禅商量好的腊月初十还有几天,可是男友的样子就像是马上要离开一般。
“不,只是提前规划好罢了,若是再有意外也来得及变通”,宇文禅摇摇头答道,随后上前搂住她,“这一次分别不会很久的,我的大将军,你也要回长安不是么。今年你若是能带着刘武周的人头回来,我就向陛下摊牌”
“摊牌什么”
“当然是他的宠了二十年的宝贝女儿让我拱走了呀”,某人噗嗤一下,说道。他已经在心中设想自己染个黄毛,冲着李渊说“老登,我的鬼火停太极宫门口”的场景了。
“合着我辛辛苦苦立功是为了让你在父皇面前显圣是吧”,李木兰美眸圆睁,可爱地质问道。
“驸马同公主本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哪里还分什么你我。所以呀,我的木兰姐姐,你要好好努力,踏着七彩祥云回长安来娶我”
“那你呢,你干什么”
“躺着跟你生孩子呀”
“什么跟什么嘛,看我不打你”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着实好好歇息了一阵,每日只顾游山玩水昏天黑地。
晋阳城外汾河之畔,雪叶漫天飞洒,寒风阵阵呼啸,踏出十丈都难以见人。
这般适合在家睡觉的日子,身形挺拔的一双璧人却走到河边。
男子身披深黑熊鬃大氅,头上一个黄褐色斗笠阻挡了雪花的下落,明艳动人的女子身穿姿色貂裘,端丽精致的脸庞白里透红,分明是承受不住冻害,高挑的身子依偎在他身旁取暖。
“郎君,这般大的雪,咱们来河边躲么”,李木兰身子微颤,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