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约法三章

九曜书 Citagugu 1442 字 12天前

城内死寂依旧,百姓门户紧闭,街头连只野狗都不见。楚军脚步声回荡在石板路上,玄黄旗帜映着晨光,像血脉在残破的咸阳跳动。刘季瞥了眼身旁的子婴,那张憔悴的脸不像个帝王,倒像个落魄书生。他忍不住开口,嗓门粗得震人:“喂,你这家伙咋回事?老子还以为出来投降的是胡亥那缺德玩意儿,可你看着挺像个人,不像那狗东西啊!”

子婴低头,声音沙哑却平稳:“武安侯误会了。胡亥已死,我乃秦王子婴,始皇之孙,胡亥之侄。”他顿了顿,目光掠过街边断壁残垣,缓缓道:“咸阳这几年的腥风血雨,非三言两语能尽。沛公若想知晓,臣愿细说。”

刘季哼了一声,揉了揉冻疮未愈的手,咧嘴道:“成,你说吧,反正老子听着。”马蹄踏过长街,他身后的张良凝神倾听,萧何则默默记下,樊哙和周勃不时瞅着子婴,满脸好奇。

子婴深吸口气,声音低沉如挽歌:“秦始皇三十七年,始皇巡游途中崩于沙丘。胡亥听信赵高矫诏篡位,杀了兄长扶苏,又囚禁蒙恬、蒙毅两位忠臣。我曾劝谏胡亥,说赵王迁杀李牧、燕王喜用荆轲、齐王建弃忠臣,皆因弃旧规而亡国。如今蒙氏是秦柱石,杀之不智,轻虑寡谋不可治国,诛忠臣而用无节之人,只会内乱外崩。可胡亥不听,派人处死了蒙氏兄弟。”

刘季听得撅了撅嘴,啧了一声。“蒙恬那可是硬汉子,老子听过他的名号,被这么杀了?要我说这反秦第一人不是老子我也不是项梁,还得是那老胡亥反秦有一手啊。”

子婴苦笑,点头道:“不止如此。胡亥受赵高蛊惑,又屠戮大臣、皇子、公主,血染宫廷,我侥幸逃过一劫。”

马队渐近宫门,子婴的声音愈发沉重:“秦二世三年,赵高野心膨胀,指鹿为马清洗朝堂,派女婿阎乐逼杀胡亥。那时,胡亥已杀尽兄弟姊妹,孤立无援,死得窝囊。赵高本想自立为帝,却发现群臣不服,只得迎立我为秦王。他称秦地已失,不配称帝,只该称王,还让我斋戒拜庙,实是为篡位铺路。”

刘季眯眼,抓着剑柄的手紧了紧:“这赵高够毒啊,连皇帝都敢杀!”张良低声道:“赵高乱政,秦亡之兆早现。”萧何则喃喃:“胡亥无能,赵高弄权,真是自掘坟墓。”

子婴抬头,目光掠过宫墙上的焦痕,继续道:“我知赵高心怀鬼胎,便与二子及宦官韩谈密谋。斋戒五日,我称病不出,赵高果然亲自来请。我趁机让韩谈刺杀了他,诛其三族,在咸阳示众。可大势已去,六国复立,秦军尽溃,沛公兵临城下,我无兵可守,只得投降,以保秦人性命。”

马队停在咸阳宫前,巍峨宫殿已残破不堪,飞檐焦黑,殿门半塌。刘季跳下马,盯着那座昔日秦始皇的皇宫,半晌才咧嘴道:“娘的,胡亥这蠢货把好好的天下糟蹋成这样,活该让老子捡了!”他回头看子婴,语气粗硬却少了敌意:“你这小子倒有点胆子,敢杀赵高,不赖。”

子婴跪地,低声道:“臣只求沛公宽宥秦人,勿滥杀无辜。”

刘季摆手:“老子不杀降卒,交给下边的人看着吧!”

张良微微一笑:“安民为先。关中既得,天下可图。”

萧何点头:“咸阳已破,后勤当速稳民心。”

曹参拍着胸膛:“老刘,咱沛县兄弟跟你杀到这儿,死了也值了!”

在寂静的咸阳城里,刘季的马蹄慢慢敲击地面,他的思绪也慢慢流动。

“子婴啊,你说怎么你家就混成这样了呢?我记得老秦始皇就比我大三岁啊?怎么让我正反手打成这样了呢?”

子婴一身白衣,泪水流下:“自然是因为您神勇无比,武功盖世。还有仁爱宽厚的德行。”

“唉——”刘季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倒也不是,我为了吃口饱饭也不是没有抢过别人的东西。我也让手下冲进老百姓家里打劫。也没有那么好。”

子婴有些呆愣,道:“那您说,都听您的。”

他以为刘季是想羞辱他一下,满足自己,但是好像又不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