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旌旗猎猎。刘季与张良并辔而行,身后五千人马卷起的烟尘遮蔽了半片天空。马蹄声里,张良清越的嗓音穿透暮色:";《龙韬》所言七十二翼,实则暗合周天星数。昔文王访贤渭水,太公垂钓非为鱼,乃钓天下也。";
刘季摸着下巴上新冒的胡茬,忽然勒住缰绳。战马嘶鸣声中,他扭头看向西边天际:";子房你看,那团火烧云像不像咸阳宫的屋脊?等咱们打进关中,我定要坐在始皇老儿的龙椅上,尝尝当皇帝的滋味!";
张良闻言轻笑,修长手指摩挲着缰绳上的青铜饰件。暮色在他鸦羽般的睫毛上投下暗影:";沛公可知,当年荆轲刺秦,图穷匕见时说的第一句话?";
";莫非是';暴君受死';?";刘季饶有兴致地探身。
";不,他说';愿献督亢之地';。";张良突然扬鞭指向远方山坳,";就像此刻——";话音未落,前方斥候快马来报:五里外发现运粮队!
刘季眼中精光暴射,正要传令,却见张良已解下腰间玉珏:";且慢。此地两山夹道,形如虎口。兵法云';围师必阙';,可令曹参带轻骑绕至北坡...";他边说边用玉珏在沙地上划出山川走势,青衫被晚风掀起一角,露出内衬里若隐若现的韩式云纹。
“好主意,但是我认为咱们绕过去更好。”刘季嘻嘻一笑。
“也罢。”张良讪讪一笑。
“在张良心里,天下的人都是他刺向秦的刀。”刘季心中暗自想着,“他非常喜欢与人交好,然后让别人为他的目的去冲杀在前。 ”
夜色降临时,将士们围着篝火分食粟饼。刘季拎着酒囊挤到张良身边,却见他在火光明灭间凝视着掌中半块残玉。那玉色温润如水,分明是贵族世家的传承之物。
";当年博浪沙...";刘季刚开口,张良突然将残玉攥入掌心。跳动的火焰在他眸中投下深浅不定的光影:";三百斤铁锤砸中副车时,这玉珏突然崩裂的碎片划破了我的脸。血滴在地上,像极了父亲棺椁前的朱砂符。";
远处传来守夜士兵的梆子声,张良的声音突然轻得像叹息:";沛公可知,复国最苦不是筹划,是每次醒来都要重新记起——家庙里的牌位,永远少了一个名字。";
刘季仰头灌下一口烈酒,喉结剧烈滚动:";我娘走那年,我偷了县长的祭肉分给穷兄弟。被追打时跌进河里,睁眼看见满天星斗都在旋转,就像...";他忽然抓住张良手腕,";就像你眼里现在烧着的火!";
张良微微一怔,随后缓缓抽出被抓的手腕,轻声道:“沛公此志,堪比星辰璀璨。然前路险阻重重,那楚假王景驹亦是劲敌。”刘季哼了一声,把酒囊扔给旁边的士卒,朗声道:“怕他作甚!吾等顺应天命,一路西进,谁也拦不住。”此时一阵夜风吹过,篝火摇曳,似有不安气息蔓延。
第二日清晨,队伍开拔向楚假王景驹的城池进发。行至半路,只见天空中有一群黑鸟盘旋,发出阵阵聒噪之声。
张良心中一动,勒马停住,“沛公,此象不祥,恐有伏兵。”
刘季眉头紧皱,手搭凉棚远望,正犹豫间,前方突然杀声震天,景驹的军队如潮水般涌出。
刘季大惊失色,忙喊道:“子房,如今怎办?”
张良冷静地观察四周地形,指着一侧山谷说道:“往那儿跑!我留一队人马殿后。”
刘季喊了一声“多谢子房!”,随后便策马遁去。
刘季带着人马匆匆朝山谷撤去,而张良则带领一队人马严阵以待。
景驹的军队越来越近,就在这时,天边突然扬起更大的沙尘,竟是项羽的骑兵队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