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曼成似乎并未期待王度的回应,继续自顾自的说道:“或许,从一开始我就错了。我以为大汉气数已尽,我等揭竿而起,必定能颠覆大汉朝廷的统治。
但如今看来,这大汉虎威犹在,我终究是小看这天下人,对大汉的忠心了。”
张曼成慢慢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踱步来到有些难过的王度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洒然一笑说道:“从揭竿而起的那一天起,我就做好了起义失败、人死道消的心理准备。不过就是一死罢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然而,他的语气随即变得沉重:“但我唯一放不下的,是我的幼子张波。如果他继续跟随我,终将命丧黄泉。
他还年幼,未曾体会人生百味,未曾体验世间百态,实在令人怜惜。”
张曼成用充满恳求的语气说道:“军师,能否带着张波远遁他乡,隐姓埋名也好,深居山野也罢。
我是注定不能陪他长大了,就由你这位师父,替我看着他长大成人,为他娶妻生子吧。”
王度红着眼眶看着张曼成,规劝道:“教主,不若我等一起远遁他乡。波儿已经没有娘亲了,再失去父亲,是不是太残忍了?”
张曼成虎目落泪,几乎就要应了下来,但是却最终还是决绝地说道:“此事不妥,我身为教主,岂能放任一众信徒不管,苟且偷生?再说了,我若还存活于世,朝廷那些人,岂能善罢甘休?”
王度闻言一愣,见张曼成已存死志,终是没有再开口劝说,只是眼泪终是滑落了下来。
张曼成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睛,沉声说道:“再过半月,就是波儿娘亲的忌日。你明日启程,带着他前去祭拜,之后就不要再回来了。”
王度也擦了擦眼泪,而后拱手行礼道:“度必定照顾好少主,请教主大人放心。
今后我不能再为教主大人出谋划策,还望教主大人万事小心。”
张曼成摆摆手,示意王度可以退下了。
看着王度远离的背影,心烦意乱的张曼成,也无心处理事务,索性就转身回到内宅,去陪着张波了。
翌日清晨,临淄城门下,张曼成紧握着张波的小手,将他交到王度的手中。
而后他轻抚着张波的头,微笑着说:“波儿,虽然父亲不能在你身边,但你一定要听师父的话。”
年仅五岁的张波,努力的抬起手,似乎想要触碰到张曼成的脸庞。张曼成见状,急忙蹲下了身子。
张波用胖乎乎的小手,轻抚着张曼成的脸颊,稚嫩的声音响起:“父亲,我记住了。但是,您不在身边时,也要照顾好自己,不要再通宵熬夜了。您看,您已经有了皱纹和白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