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宝目露悲愤:“萧少侠,我想请你看一些东西。”
“什么?”
“真相。和……”
众侠客跟着第五宝来到了地牢之中。
由于“真凶”谢岸已经被逮捕,下人们也就没了嫌疑。这间私牢里暂时无人看守。南湘王的府兵们都去看押谢岸、给南湘王守灵去了。
南湘王府私牢极大,处处都透着血和灰尘的味道。最大的一间厅堂是刑厅,是专门严刑拷打犯人的地方。
刑厅原本甚是宽阔,可此刻却黑沉沉地站满了人。
是府中的下人们。
歌伎,乐师,姬妾,小厮……百十个人,厅中却肃穆无声,针落可闻。
见萧凤阙等人到此,这群人齐齐看了过来。这么多双眼睛,倒有点渗人。
“请诸位大侠饶过夫人!”
百十个人齐刷刷的一声喝,倒把众人吓了一跳。
“等等。”雁三刀拔下簪子掏了掏耳朵,“叫什么!老娘快聋了!”
“咚!”
这些人竟然齐齐地跪下了!
江湖人最看不得这个,雁三刀吓了一跳——物理意义上地向后一跳。
“萧凤阙!你上!你官话说得最好听!”
在场的侠客里唯有萧凤阙稍有亲和力,余下的侠客们要么虎背熊腰,要么歪瓜裂枣,要么阴险老辣,会把这些人吓死。
萧凤阙皱起眉,上前扶起了跪在最前排的南湘王姬妾:“都起来,跪着说话,没人听得见。”
众人杂乱无序地站了起来,被萧凤阙扶起来的小妾抓着萧凤阙的衣角,哭道:“此事是我所为!与夫人无关!”
萧凤阙一愣,挣脱对方,不悦道:“真相不会因为某个人替罪而改变。”
小妾哭道:“真的是我做的!那把匕首,是我插进去的!”
众人齐齐一震。
这小妾,竟然知道案件的细节!
杜夫人厉声道:“绿姚!”
名为绿姚的小妾哭喊道:“就是我插进去的!红药姐姐抱着那老货的头时,我趁他不注意插进去的!”
萧凤阙猛然意识到了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又一道声音传来。这次是一个乐师。
“是我用锤子把匕首钉进桌子,钉出裂缝的!”
“是我们合力把匕首拔出来的!”
“拔出匕首后,是我用锉刀一点一点把缝隙掏大、刮平磨滑的!”
萧凤阙愕然地望着眼前一个接一个跳出来的下人,澄清的眸子中闪过惊骇,恍然,震撼……最后化为一抹顿悟。
一个苍老的妇人连滚带爬地跌了出来:“南湘王的位置,是我告诉夫人的!”
“你——你们……”萧凤阙后退了一步,“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强纳了我的女儿!”老妇人将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眼中射出仇恨的怒焰,“她才十六岁,被磋磨死的时候还在叫娘……娘……人皮面具?呵呵!他化成灰我都记得他的样子!”
老妇人癫狂道:“你怎样?抓了我吧!”
“是俺在他的手腕上划了第一刀!”又一个人跳了出来,“他爱吃白菜,每顿却只吃最嫩的菜心。他强占了俺家的地种白菜,害得俺老父老母都活活饿死了……”
“俺在这鸟地方切了十年白菜了,就是为了把刀切在他身上!”
又一个歌伎哭道:“我本再唱一年,就可给自己赎身。他强买了歌楼……我成了死契。我这辈子都被他毁了……”
“既然我是死契,他也该是死契。他逃走的时候,我是第一个发现的……”
一个又一个下人站了出来,大声地、杂乱地宣读着自己的罪行。
“当时我满场跑,把场子搞乱,给那些死人兵捣乱,让他们看不见绿姚姐姐插匕首……”
“那老货本来想去拔匕首,被我踩住了衣角!”
“厨大兄割的那一刀很快就凝住了,我又割了一刀,重新给他放血。”
“我负责在他晕过去的时候给他泼醒!”
这些生如草芥、死如尘埃的人,激动而狂烈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