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房的晨光被铁盒里腾起的灰尘搅成浑浊的旋涡。路晚星捏着半片碎信纸的手停在半空,像是被蛛网黏住的蝶。李雨蹲在窗边拼凑那些脆化的纸片,鼻尖沾着灰,眼镜歪成了滑稽的八字形。
"这是......化学方程式?"他用小镊子夹起片指甲盖大小的纸屑,上面爬着褪色的希腊字母。
"我七岁就会背这个。"路晚星突然冷笑,指尖划过墙缝里剥落的算式,"母亲说这是魔法咒语,能让樱花永远盛开。"她的指甲缝里嵌着墙灰,像十枚残缺的月亮。
白程就是在这时踹门进来的,运动鞋底粘着食堂的菜叶,手里挥舞着断了柄的汤勺:"重大发现!我在下水道捞到个宝贝!"他献宝似的举起个沾满淤泥的铁盒,盒盖弹开的瞬间蹦出三只惊慌的潮虫。
李雨捏着鼻子后退两步:"这是上周失窃的餐盒吧?"
"不可能!"白程信誓旦旦地掏出生锈的钥匙,"看见没?这上面刻着'路'字!"钥匙柄的刻痕分明是食堂大妈潦草的"卤"字,油渍在晨光里泛着可疑的酱色。
路晚星突然抓起汤勺敲向铁盒,震得白程原地蹦起半米高。藏在淤泥底的玻璃瓶滚出来,瓶口塞着发黄的宣纸,依稀可见"给小星"的墨迹。白程得意地甩了甩湿漉漉的刘海:"就说我是福尔摩斯转世......哎你拆慢点!"
宣纸在路晚星指间碎成雪花,掉出枚褪色的樱花发卡。当发卡别进她鬓角的瞬间,琴房忽然灌进穿堂风,掀飞的谱纸像群受惊的白鸽。李雨追着张谱纸撞翻琴凳,眼镜腿勾住窗帘穗子,整个人裹在米色绒布里滚成蚕蛹。
"别动!"白程举着手机狂拍,"这张发到贴吧能换十顿火锅!"
路晚星弯腰捡谱纸时,发卡突然崩开,掉出卷微型胶卷。胶卷在阳光下舒展,映出十年前生物园的午后——年幼的她正在樱花树下追逐母亲,路云的白大褂第二颗纽扣在奔跑中闪着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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