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余路程一百多里,木排再有差不多四天左右就能到安东了,刘老鸹的心里却愈发不安,总感觉要发生危险大事——当年他就是凭借过人直觉,才在尸山血海当中活下来。
昨天那个大魔神登上火轮船走了之后,木排继续走水,晚上来到了蛤蟆川,帮伙忙着拢排靠岸,把一头一尾两根四十米长的傻绳系在江边大榆树上,小半拉子开始烧火做饭。
吃完之后,众人就在排上睡下。
晚上这顿吃的是白脸高粱米饭,白菜炖土豆。
菜吃没了,但是高粱米饭还剩了小半盆,因为大家白天精神紧张,累得不行,就没收拾起来。
半夜时候,尾棹就听到了“咔嚓咔嚓”的声音,迷迷瞪瞪的睁眼一瞅:只见在月光之下,饭盆前面有一个小媳妇的蹲在那里正在用手抓高粱米饭,一把又一把的塞进嘴里嚼。
揉揉眼睛看时,发现小媳妇长得还挺好看,梳着齐眉刘海,穿一件红格子的花面夹袄。
只是这草木琅林的,附近好像是没有人家吧?
再说即便有人家,这年月关东不愁吃不愁穿,也不至于来偷高粱米饭吃!
仔细再看,这个小媳妇个子将将巴巴能有一米,两只眼睛铮亮铮亮的,在月光下闪出妖异的光芒。
俺滴娘咧,这特么是人吗?
吓得尾棹一蹬腿,把脚边堆着的挖杠全给踹散花了。
那小媳妇听到响动,“扑棱”一下就跑了,很快钻入深山不见了踪影。
尾棹不是好声的叫醒大家,连后面槽子船里的人都被惊动了,纷纷架起大枪。
刘老鸹起身巡查,发现饭盆里的高粱米饭已经见底儿了,再一看木排上不知什么时候起了一层白霜——这可是夏天!
在白霜上有一对花一对花的脚印。
刘老鸹摆摆手,“睡觉睡觉,这是兔子的脚印,刚才保准是尾棹眼花了,把兔子看成了小媳妇——要我看呐,就是这小子想女人了,等到南海就好了!”
大伙你瞅瞅我,我瞅瞅你,都乖乖地回到排上重新睡觉……
刘老鸹当然知道咋回事,行排走水这些年,类似的事情经得太多了。只是在这关键节骨眼上 ,他总感觉不吉利。
人在心理不安的时候,就会下意识给自己找点机械性的活干。
刘老鸹现在就是这样,把放排准备的家伙事儿全都倒腾出来,整理一遍,还数了数:猫牙十六根,吊绳五条,木锤三把,穿连杆子五十五个,挖杠二十五支,绕子——绕子无数……
然后又给老把头神烧香,跪在牌位前面叨叨咕咕。
这时,忽然前方天空中有花炮拉着哨声腾空而起,传来一声接一声的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