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走了吃横饭的胡子,刘老鸹以及排帮众人都不以为意,这一路放排到安东,要是没遇到胡子才算稀奇呢。
这三十块银元正常都是帮伙分摊,但是刘老鸹认为自己这个头棹收入高,一向是自己担着,也因此放排人都愿意跟他干,一呼百应。
晌午时分,负责做饭的小半拉子也蒸好窝窝头,帮伙就着咸菜和热水开吃。
本身苞米面窝头就拉嗓子,而小半拉子蒸出来的就更别提了,都说:“小半拉子蒸窝头,半拉生,半拉熟(shou,二声),一下子打死牛。”
但是没办法,这年月粳米白面都很金贵,虽然放排人的收入确实挺高,但如果见天三顿精白面,那肯定也兜不住,一般地主都没这个条件。
只能是到了安东之后纵享一个月的美好生活——这就是骑自行车上酒吧,该省省,该花花。
此外,放排人的高收入,也是伴随着高风险,而且在排上也是真遭罪,风里来雨里去,大部分时候就是在排上睡觉,即便有时候可以上岸住排窝子,那条件也是让人看了直摇头,晚上睡觉之前需要扒得赤条条的,衣服脱下之后挂到外面屋檐下,早起点一根松明子,浑身燎一遍才能到外面穿衣服——至于毛发,那都是上下剃光。
否则虱子、跳蚤会教做人……
帮伙中的尾棹艰难地咽下一口窝头,噎得翻白眼,然后用鼻子闻了闻,后面槽子船方向传来一阵诱人的香味。
“刘老大,你说那槽子船里都是啥人呢,见天三顿精米白面,大鱼大肉的可劲造,山货行的伙计啥时候待遇这么高了?”
“可不咋地,没见过这样的,总感觉那些人奇奇怪怪的,你说能不能是走私烟土?”
“嘘——小点声,真要是走私烟土,可就不是咱们能掺和的了,就装不知道吧!”
刘老鸹摆摆手,瞅了大家一眼之后,道:“都别瞎琢磨了,到了南海(安东)咱不是也随便造?到时候我请大家到荣安里乐呵三天,稀罕啥样的随便点,只是变成了软脚虾可别怨我……”
小半拉子今年才十三岁,这是第一次上排,闻言不由两眼一亮,嚷嚷道:“刘老大,可不能落下我呀!”
众人哈哈大笑,“小崽子,带你也行,但是得爷们瞅瞅,长出髦来了吗?”
一时间空气中充满了快活的气息,暂时忘记了对槽子船的猜测与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