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 藏形入水寨 蹑影盗天书

紫鸾记 桫椤双树 4111 字 2个月前

大江滔滔,五雷阵中凶浪恶涛还令人心有余悸,杨玄瑛面露难色,担忧说道:“长江夜里风浪甚大,姐姐孤身一人如何游的进去?再说那道士夜晚必不会待在船上,姐姐即使进了水寨,又如何潜入陆寨寻得那道士所居营帐?”王婉儿说道:“姐姐幼居江南,长江里也不知游过多少回了,这些风浪不在话下。不过再要避开陆寨巡营卫士与沿江哨岗,找到那道士恐怕还得妹妹相助。”杨玄瑛思索片刻说道:“小妹不会水性,不能随姐姐自江上游入水寨,不过倒可设法潜入陆寨,伺机制造些混乱,转移义军视线,为姐姐赢得机会。”王婉儿笑道:“妹妹果然聪颖,正合姐姐心意,只是要让妹妹如此冒险,姐姐实在过意不去。”杨玄瑛说道:“只是暗中造些混乱,应不难脱身,姐姐不必担忧。”王婉儿迟疑一下,说道:“既是如此,那就委屈妹妹了。”说着她取下行囊,掏出一对响箭,递给杨玄瑛一支道:“妹妹若是有难,就用这响箭报信,姐姐必会前来相助。而姐姐潜入水寨,若顺利寻到那道士,便绑上他于江上寻船逃脱,届时也以这响箭为号。若妹妹见到江上信号,只管自顾脱身,彼此再来此地汇合。”杨玄瑛应声说是,又接过响箭。王婉儿则继续说道:“未免暴露身份,引得那晚打伤之人前来寻仇,误了此事,你我还是换身夜行衣再去吧,只是妹妹金槊过为独特,显得招摇,一旦亮出,必被人识破身份,不知妹妹还会使其他兵器吗?”杨玄瑛说道:“这槊法与枪法有相似之处,若是寻杆短枪,也能趁手。”王婉儿点头说道:“如此甚好,此时尚且傍晚,就在此休息一会,待今夜三更,同时行动。”

二人商议得当,便于山上等到二更初天,各自换上夜行衣服,寻了个暗处将随身行李藏匿妥当,安排就绪,兵分两路,下山依计行事。王婉儿下了北固山,寻了一支空心苇杆,衔在口中,自营外跃入长江,沿着江岸绕过泊船,徐徐往那楼船潜游过去。这一路全然没于水中,仅留苇杆露出水面呼吸,恰逢深夜,江水上漆黑一片,如何有人能够察觉竟有人自水下潜来。不消一炷香时分,王婉儿便已游至义军旗舰之旁,籍着舰身巨大阴影遮蔽,微微将头探出水面,窥觇水寨,只见岸上大营沉寂,兵将皆已就寝,只剩两路人马交汇巡过此处,又往大营深处绕去。这一乘隙,王婉儿悄悄游到沿江一座哨楼底浮桥下面,将头探出江面,环视四周,只见江岸每座哨楼相距不足百步,虽只是一岗一卫,可楼头火把将沿江一带照得亮如白昼,看此情形,一旦上岸,势必被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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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斜月落,斗转参横。王婉儿藏于浮桥下面,等了许久,仍不见寨中动静,不禁暗暗着急起来,但岸上戒备森严,王婉儿还始终不敢冒然登岸。而正她焦急之际,忽见西营深处火起,烈焰滚滚,火光冲天,营中遥遥传来鸣锣噪喊之声。这边营中军士闻得声响,纷纷跑出帐来,一见西营起火,相继匆匆往那里奔去。沿江哨楼上戍卫,虽未脱岗同去,可也齐往西端眺望。王婉儿知道这火必是杨玄瑛放的,心中甚喜,一见哨楼戍卫注意被吸引过去,她忽地一下蹿出水面,一个腾跃攀上楼头,冷不丁地从后背将一名哨卫打翻在地,随即掏出一柄匕首,搁在那人喉口,压低嗓子说道:“姓朱的道士营帐何在?”那哨兵面无人色,瑟瑟作抖,愣了半晌,方才结结巴巴说道:“三当家吗?帅旗东首便是。”王婉儿冷笑一声说道:“好!”说话声中,王婉儿左手按住他嘴巴,右手持刀顺势一抹,那哨兵尚未明白过来,闷哼一声,立时断喉毙命。

然此刻西营火势蔓延,营中兵将惊回梦来,仓促间不及整衣被甲,便跑出帐来,既有取水赶去救火者,也有不明就里,以为有人劫营而四处乱窜者,整个水陆大寨,转眼乱成一团。不过这边江面上依旧平静,毫无敌影,自然也无人注意王婉儿所在哨岗。王婉儿趁乱披上那义军哨位之服,跃下楼来,按那哨位所述,正寻到其所指那座大帐之时,恰见一个道士模样之人,匆匆出帐来,此人正是朱燮。王婉儿见猎心喜,暗想这得来全不费功夫,她二话不说,一个箭步冲上前去。而朱燮睡梦被扰,犹然两眼惺忪,还浑浑噩噩之中,尚未看清王婉儿身形,更无瑕反应,已被王婉儿一拳闷翻在地,晕了过去。

不过王婉儿打晕朱燮,却未依约将他绑走,而是伸手揣入朱燮衣囊中一掏,除了一些碎银,并无其它。王婉儿撇下朱燮,奔入帐中,翻起朱燮帐中案头一堆书牍查看,见这些书除了《六韬》、《三略》等普通兵书,就是些道家算命典籍,并无甚特殊。王婉儿似乎仍步死心,转身又于帐中翻箱倒柜找寻起来,只是她找了半天,还未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不禁面露失望之色。

帐外人声嘈杂,沸反盈天,又隐约传来打斗之声,并还有人脚步声往这边过来。看来已无多余时间让人细细寻找,王婉儿焦躁不安,顿足搓手。可正她心急如焚之时,猛一抬头,瞥见朱燮卧榻枕下,露出个包裹一角,这包裹镶有金边,一看就不是俗物。王婉儿大喜,赶紧上前掀开枕头,拿起包裹,打开一看,其内三卷简牍,牍首上刻小篆五字:“太平清领道”。

王婉儿激动不已,收起包裹,揣入怀中,看来她此行志不在朱燮,却在朱燮手中这三卷天书。王婉儿既得天书,忽又想起朱燮尚躺在帐外,恶生胆边,骤起杀意,只见她面露凶色,掏出匕首,就准备出帐去寻朱燮。但恰此际,帐外似乎已有人过来,看见朱燮倒在地上,那些人一边叫嚷,一边过来,而为众人数似乎并不少,看来已无机会杀人灭口,王婉儿也只得作罢,一个转身自营帐窗户翻,径自往江边跑去。

眼下王婉儿披着义军衣着,于混乱中行进,亦无人留意到她。待她将近江边之时,营内打斗之声越来越近,她不禁驻足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彪形大汉领着一众人正围攻一名黑衣蒙面之人,看那黑衣人身形,该是杨玄瑛无疑,而这彪形大汉刀法迅烈,声势凌厉,一看便知远在管崇之上,若所料不差,该是义军统领刘元进。杨玄瑛使的一杆短枪,毕竟远不如流云槊得心应手,如今又遭众人围攻,显然难以招架,一团乱战之中,她苦苦支撑,亦往江边且战且退。王婉儿这边遥遥见之,可她得到天书,目的已成,只想早早脱身,免得夜长梦多,横生枝节,她也就顾不得许多,扭头继续往江边跑去。

王婉儿又跑出几步,终觉心中有愧,再停下脚步看去,只见杨玄瑛短枪使得有些凌乱,似乎已不堪众人围攻,眼看被义军乱枪戳死是迟早之事。只是杨玄瑛临危,却仍旧咬牙奋战,始终未出手拉起响箭求援,应是不想让王婉儿分心,误了劫人之事缘故。王婉儿看到此处,同船渡江,联手夜斗,月下分钗,以及彼此一番誓言忽然间相继涌上心头,只觉心中不是滋味,禁不住摸着怀中那三卷天书,想到自己处心积虑,总算盗书成功,眼看脱身在即,赶去救援,多此一举。况对方人多势众,一旦跃入战圈,是否能够顺利突围还真是个未知之数,这取舍让人进退两难,她竟立在那里犹豫不决,踯躅不前。而正王婉儿心中矛盾之时,又不断有人叫嚣着往杨玄瑛那里围过去,总算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王婉儿见杨玄瑛急难当头,思来想去,终究还是狠不下心来撇下她独自离去,于是王婉儿扯下衣袖,蒙住面部,拾起一柄寨中军士慌乱间丢下的长戈,迅速往杨玄瑛那里飞奔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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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杨玄瑛舞着短枪,已有些力不从心,被刘元进率众围在中间,闯不出去,亦是无计可施,只得作困兽之斗。眼看深陷绝境,忽然一人跃到跟前,挥手一扫长戈,将众人逼退数步,又起手一扬,“砰”一声响,周围漫起一阵迷雾,甚是刺眼。烟雾中杨玄瑛无法看清周身之人,只觉有人一把拽起自己的手,在耳边低声说道:“快走!”听这声音,正是王婉儿,她不禁舒了口气,转念又想到王婉儿独自一人前来救援,显然劫人之事功败垂成,她难免有些失落。不过眼下情势危急,无瑕逗留,杨玄瑛被王婉儿拽着,两人一同跃起,借着烟雾障住众人之眼机会,跳出围圈,齐向江边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