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自己家族的铁山矿藏,一日比一日地枯竭,现在卓氏所产,不过是往日的一些边角废料的再利用罢了,就这,又能维持多久?
小主,
投入与产出,早已经不成比例了,但那又如何?除了冶铁,他们能做什么?
水壶里的水咕咕咕咕地响着,无数的热气冒出来,呈迷雾状,在空中渐行渐远,渐渐地消失不见……
他感觉这水汽宛若是卓氏的荣光,更像是自己的生命,就这样,渐行渐远,渐渐地消失不见……
正在这时,管家急匆匆跑来禀报:“老爷,成都客人来访——”
临邛通往越巂郡的官道上,一匹人马狂飙急进,扬起尘埃漫天。
猴子与那三个显眼包在前带路,沈腾和卓王孙并驾齐驱,后面,跟着十多个卓氏族群内部比较重要的话事人。
这一路赶来,除了基本的吃喝睡眠时间之外,人马基本上没有停歇过,以至于那卓氏的十多人一个个狼狈不堪,精疲力尽,好多人都是被人架上马,又被人抱下马的。
每次停留时,这些人几乎都瘫软在地上,宁愿死,也不愿意再次爬上马背。
但卓氏家主在跟前,家主不叫苦叫累,他们哪一个敢吱声?
卓王孙也早已经要快要浑身散架了一般 ,但他一直咬牙坚持着,皆因沈腾一行人带来的消息实在太过震惊。
假如情报是真,他这一代卓王孙未免就不能成为和开蜀老祖那样的伟大人物!
前面看看,那几个年轻人哪一个的出身是他卓氏好比的?
但回头看看,卓氏的这些话事人与人家现在的精气神相比,都成了什么样子!
越想前面越激动,越看族人越糟心,在又一次短暂休息过后,意欲启程时,矛盾终于在卓氏族人内部爆发了——
“家主,您什么也不说,就是让咱们一路狂奔,到底是什么事情,莫非比咱们的命还重要了么?”
“就是,家主您身体好,遭得住,但咱们是真的遭不住了,不是咱们没心,而是身体实在吃不住了,家主您要是诚心折腾死咱们,没话说,您是家主,给一把刀子,咱们自己动手,也不恶心到您老人家,行不?”
沈腾见是人家家族内部起了纷争,便自觉地带着包子几人走开 了些。
其实想想,对于纷争的双方,沈腾都能理解。
对于卓王孙而言,自己带给他的这个信息实在过于重要,只要大家愿意,他卓氏就此开创一个更加辉煌的时代,一个远超先祖的鼎盛时代,一点问题没有。
他卓氏本就是这几百年来冶铁行业执牛耳者,若有了上下坝子村矿藏的加持,他卓氏该当着东山再起。
在沈腾心里,这本就是利国利民彼此成就的好事情,只要他们愿意,自己又何乐而不为呢?
而在于那些快被累死的卓氏族人而言,虽然卓氏江河日下日渐式微,但毕竟廋死的骆驼比马大,临邛的铁山只要还有一点残渣剩饭,那也是人家卓氏的铁饭碗,别人想吃,也得等人家卓氏吃剩下的,不要的,才轮得到你,
所以,这些卓氏各个方面的话事人,哪一个不是锦衣玉食妻妾成群?哪一个出门不是奴仆若干车马成行?
忽然间,这些人就被家主叫了过来,每人一匹马,一包干粮,一个水壶,啥也不说,刺啦啦泼风一般地便出了临邛城,一路狂奔,莫名其妙地,累个半死不活就不说了,到底干啥呀这是?故意折腾人不是?难道家主嫌弃咱们业绩不好,故意整治咱们来着?
还有前面带路的那几个年轻人,都什么人呐,干什么吃的?莫名其妙!
管家不是说成都来的么?怎么咱们却一路奔着南方去了?
心情本就郁闷,身体又遭折磨,几天下来,卓氏这十来个话事人几乎要暴动了。
卓王孙看着这十多人,心情之郁闷,可想而知。
“不是我这个家主不讲理啊,咱卓氏都到了什么地步了,你们还有资格叫苦叫累?”
“卓氏的今日,又非我等的错误导致,家主您老人家怎么着,也不该把这个罪名安插到咱们头上来吧。”
卓王孙哪里有闲心给他们安插什么罪名,他不过是说出一个残酷现实罢了。
他这个家主,在外人眼中依然是人上人,可谁知道,他现在几乎不敢轻易出门,因为卓氏偌大家族,号称“卓半城”,却连基本的排面行头都难以凑齐了。
想到此,卓王孙心里的小火苗子嗖嗖地往外冒,双眼赤红,几乎要冒出火星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