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老太太檀木手杖一拄地,喝住上前的众人。
“把国公爷送去我的苍山阁!”
国公府很久没那么热闹了。
苍山阁院中假山林立,一茬接一茬的人进去,又被老太太身边人劝回去,只说国公在歇息。
老国公并无大碍,只是上了年纪,挥棍太猛,闪到腰了。
下人给老太太端来交椅放到榻前,年过半百的老国公正趴在上头。
“那小孽障,专找这尖利的小娘们气老子……”
伤处动弹不得,牵一下便是剧痛,他却仍旧怒火难消,攥着拳头咒骂。
老太太紫檀木杖靠于身前,满头银丝跟着脑袋摇了摇。
“吾儿,入朝多年,还是这莽夫心性。”
镇国公出身草莽,幼年丧父,全靠母亲一手拉扯教养。
虽对家中妻儿姨娘甚为疏忽,却万不敢反驳母亲。
只说:“外头都说这三郎出息,连圣上都跟我夸他,我若不将他教训好了,将来这国公府岂非由他掀了天去?”
老太太却说:“三郎自幼懂事,是个孝顺的,倒是你今日之举,反倒寒了他的心,叫他更向着外人了。”
老国公不服:“老子打儿子,难道还会错不成?”
老太太道:“今日众目睽睽,一大家子人看着他挨打,也没一个敢拦;反倒是你最看不上的,变着法的护他保他。你若是三郎,你会怎么想?”
老国公经了母亲提点,也品出那么点意思。
忽然怒气又涌上来,想敲一下床头泄愤,却牵动伤处,强咽下一通嘶哈才道:“母亲难道要我跟个小子服软?”
“你不是该服软,而是该服老了!一大把年纪的人,连自己亲儿孙都认不全,净知道往外跑,舞刀弄枪骑马射鹰的,一天天不着家。”
“也不想想,平叛黎贼之后,你那官职怎么就不给你复原了?”
“圣上如今看重的是三郎,咱们国公府下一辈要倚仗的,也是三郎,你心里不是不清楚。”
老国公曾在动荡时鲁莽擅闯过乾清宫,被黎崇俭顺势罢免了官职,如今嘉德帝病愈,起复了不少人,却对老国公不管不问,往那原职上用了新人。
这是老国公的心病。
儿子成了功臣,他这老子却被一脚踹下来。
回了家又被这儿子忤逆,自然急着找回当爹的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