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六年十一月上旬,知县马朝卿走遍县中,选县中主道其二,采买良石,填补其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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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七年四月上旬,县中大小官员,吏卒皆应朝中礼部,户部所应,劝农桑,罢商贾,县上下万众而一心,青苗而禾出矣。
正德七年四月中旬,本县牢中现有破损处十余,皆为砖墙日久而损毁,而县中之存,石料资材皆不充足,幸有县中德行高洁之乡绅,以家资弥补,终至完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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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八年二月上旬,知县勒令县中,强开商路,县中生民暂得一时之便,皆言县令之好,然县中上下无不担忧,唯恐有误农时。
正德八年五月中旬,县中奏请工部,以能工巧匠者,扩县学,鼓蒙学,众皆以为善!
正德八年五月下旬,知县奏请礼部,招纳师者,授业县中大小童蒙之学,以为善举,然则不顾县中积蓄,与县中望族对峙日久不下,知县不耐,强行推之,魏家家主魏南北怒而不言。
小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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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十年七月,朝中有吏部主官稽考功绩,知县马朝卿应受上考,无过,当升任之,然则知县报备其任中小过小错十一件,稽考功绩为中等,不升不降,任保留原职。
正德十年九月,知县马朝卿因游水不挂衣衫而偶感风寒,县中县外医者,尽招之所医,其中香河县之医王宝贵,佐以良药,治之颇有起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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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十年十一月,知县马朝卿病情突然恶化,因卒于城西家中,其妻余氏于月余之前携子至于县中,带父回乡安葬,百姓皆恸。
正德十一年三月,肃宁县县郊,玉泉山之近,有不知亦不知其所何来之匪寇盘恒。
正德十一年五月,甲戍科殿试金榜,三甲第五名进士......
这份正德年间的县志,以及肃宁县官员录事策,几乎与寻常的书册没什么区别。
很规矩,很板正,没有过多辞藻堆砌之处,顶多也就是有着几个带有明显个人意向的句子,但并不妨碍观看,因此似乎也看不到偏颇的地方。
于是乎,杨慎看了一遍之后,就将卷宗放下,准备去看下一份卷宗。
下一份卷宗乃是关于刑名一类的事情,这一类事情自然也是顶......
不对!
这份卷宗好像有不对劲的地方!!!
目光下意识回到那一份详实记录官员所办之事的卷宗。
杨慎眉头皱起,几乎要锁进骨头里去。
再翻一遍。
如同第一次阅览时一样,里面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最近二十年以来,知县更替,以及上任以来的事情,主簿更替,以及上任以来所办之事,典史,县尉,甚至是狱中牢头,捕快之首,连用刑上枷这样的事情,都有数件记录其中。
很繁琐,也很细致。
而观看其中内容,最近二十年以来,唯一值得关注的一点,即是官员更替略显频繁。
只是,这也并不是稀奇的事情。
要知道,刘六刘七之乱,直至今日,也才过去十年而已。
而自那以后,整个大明境内,类似的乱象,层出不穷。
各地都有可能会蹦出几个土匪,大旗一立,就要造反。
大部分都是那种脑子拎不清楚的弱智,可亦有一些,乃是仿效刘六刘七,裹挟百姓,能够对城市造成巨大威胁的存在。
无论哪种情况出现,都会令县城,州府出现动荡。
久不停歇的话,官员出现变动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而肃宁,恰好就是受到山贼之害颇为严重的地方。
这似乎并没有值得注意的地方。
那么...问题是在哪里呢?
杨慎丝毫都不会怀疑,关于这份卷宗里面的问题,乃是他过于多心,而判断失误。
因为刚才把卷宗丢下的那一瞬间,心中的悸动之感几乎让他感到窒息。
类似的不祥预感,他只在当初,刚在翰林院任职之时,看见自家父亲,接受宁王朱宸濠所赠之礼时有过一次。
后来的事情,不必多说,那宁王白痴发动了一场持续时间不过四十九天的叛乱。
这烂摊子到目前为止都还没解决呢?
他们杨家一屁股烂账,且先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