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林异将记忆录像带投入世界帷幕,整片天幕如同被石子打破平静的湖面,泛起层层涟漪。
淡蓝色的光幕开始扭曲变幻,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像是老式收音机在调频。几片雪花般的噪点闪过之后,画面突然清晰起来。
画面中,龟裂的田野上,枯黄的麦秆在热风中簌簌发抖。
镜头拉近,一家四口蜷缩在倒塌了半边的土屋里。
父亲的手掌指甲缝里嵌着永远洗不净的泥土,指节粗大变形得像老树根。
他正用这双手颤抖地数着几枚铜钱,铜钱在破木桌上碰撞的声音通过天幕传遍世界,清脆得刺耳。
“当家的…不用数了,再怎么数也不会变。”母亲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她枯瘦的手指抚过两个熟睡孩子的脸庞。
“城南张员外家还缺个浆洗的婆子……”
父亲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血沫溅在补丁摞补丁的衣襟上。
观众们能看到他后背的衣衫被冷汗浸透,贴在一节节凸起的脊椎骨上。
画面跳转,这对夫妻撑不住了,生活的压力让他们只能走上卖身换钱的道路。
夫妻在卖身契上按下手印时,特写镜头里,母亲小拇指的指甲盖整个翻起,那是昨日替人洗衣时被棒槌砸伤的。
画面切换成俯视视角,寒冬的集市石板路上,一个瘦小的身影在人群腿间穿梭。
十二岁的阿狗跪在包子铺前,额头抵着结冰的地面,不断磕着头。
“求求你了,好心人,给点钱吧!我以后一定会报答你的!”
少年那颤抖的声线和可怜的祈求声,不断响起,在磨了一段时间后,心善的老板受不了了。
老板肥厚的手指弹出一枚铜钱,铜钱在冰面上旋转着滑远。
慢镜头追着阿狗爬行的轨迹,他的膝盖磨破了单薄的裤子,在雪地上拖出两道淡红色的痕迹。
当他在巷角找到那枚铜钱时,一只草鞋突然踩住他的手指。
“新来的?”一个脸蛋漆黑,头发乱糟糟的乞丐,抓起阿狗稀疏的黄发,强迫他仰头露出青紫交加的脸。
“你知道这是谁的地盘,也敢在这里要饭。”背景音里,茶楼飘来悠扬的丝竹声,与拳脚入肉的闷响形成诡异和鸣。
黄昏时分,阿狗拖着伤腿回到窝棚。
当他从怀里掏出沾血的馒头时,妹妹小花突然扑上来咬住他的手腕,孩子饿极了连人肉都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