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银座灯红酒绿,五颜六色的招牌悬挂在店门上闪烁着亮光,人群来来往往,一片繁华。
银座最贵的会所门前守着两名穿着黑西装的安保人员,出入的人非富即贵。兜里没点钱,是没有勇气走进去的。
“哒哒。”
皮鞋轻踏在门前的红地毯上,一个男人迈上最后一层台阶。他浑身上下没有一件名牌衣服,穿着简单的衬衣西裤,外搭一件长风衣,看上去就像一个普通的社畜。
完全不像能够消费得起的样子。
两名保安一愣,看清了红发男人的脸后却一个激灵站直了。
“织田桑,晚上好!”保安下意识扬起笑容,试图找话题套近乎:“织田桑今天竟然来了会所,兴致不错嘛。”
——他们认识我?
织田作之助疑惑地皱了皱眉,很快又说服了自己。
大概是上一次兼职牛郎的时候被他们看到了吧。
织田作之助跟他们交谈几句后,便示意自己还有事。
“当然,当然!我们就不耽搁您了,今天可要多开几瓶酒啊。”两人连忙后退,让出一条道。
“多谢。”
织田作之助微微颔首,转身时沙色风衣轻轻扬起些许弧度,大腿上的黑色绑带和固定在其上的刀鞘一晃而过,还没等他人看清,便再度掩盖在风衣内。
两位保安看着男人身姿挺拔的背影,啧啧几声。
“不愧是一出道就让人为他连开几个香槟塔的男人,这气势就是不一般。”
“是啊,他冷着脸走上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是谁来找茬呢。”
“织田桑这么严肃,是怎么哄得客人开酒的啊?”
“我要是知道,我要能在这里值班?那可是下一任头牌的有力竞争者!”
……
从前台到一楼大厅要通过一个稍长的走廊,走廊特意空出了一面墙,上面挂满了一张张类似“员工证”的名片,向路过的客人介绍自家的牛郎们。
排在最顶上的当然是头牌的照片和花名。
织田作之助快速路过,只余光瞥了一眼,没有停下脚步。
一秒后,他蹭蹭蹭地倒退回来,呆滞地看着墙上的牛郎花名册。
在“牛郎金字塔”的最顶上,是之前带他喊香槟call的头牌。头牌旁边挂着伏黑甚尔的照片,标着“特邀嘉宾:甚尔”。
甚尔并不是天天都来,只有没钱时才会来钓一个富婆借宿。老板也拿他没办法,又要靠他的名气吸引客流,才出此下策。
但这都不是重要。
织田作之助指着墙壁的手微微颤抖,瞳孔地震。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的照片会在上面?”
在一堆花枝招展、笑容灿烂的牛郎中,一身正常人装束且面瘫的红发男人是如此瞩目。他穿着西装,打着领带,面无表情地仿佛在拍正经企业的正经职工照,而不是牛郎的专属写真。
能不正经么!
这可是织田作之助身为辅助监督时的证件照啊!
织田作之助沉默地看着自己的照片被挂在牛郎堆里,位置甚至还挺靠前,证件照的下方还标着“新晋牛郎:织田”。
织田作之助:“……”
他沉默许久,最后面无表情地转身大步朝内走。
一楼大厅内。
伏黑甚尔坐在吧台边的高脚椅上,一手托着下颚,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桌上,指尖轻轻敲击桌面,姿态慵懒。
他的面前放着一杯酒,是别人请他的。
伏黑甚尔从不自己点酒,愿意请他喝一杯的人排起队可以绕银座不止两圈。更何况,在酒吧“请人喝一杯”代表的意味要比往常暧昧得多。
愿意与他共度良宵的女性多得数不胜数,却不是人人都有机会。
因为,伏黑甚尔很贵,超级贵,一般人付不起。
伏黑甚尔如此受富婆追捧,却鲜有人知道他的私人情报。大家都以为他是出来玩玩的顶尖牛郎,不知道他其实是个杀手,还是个有儿有女、入赘改姓的术师杀手。
今天也是如此,伏黑甚尔懒洋洋地歪着头跟坐在他身边的女人聊天,偶尔才敷衍地喝一口酒——对天与咒缚来说,这玩意就跟水一样,喝多了没意思。
女人似有所察,试探着问:“甚尔君不喜欢这杯酒吗?”
“酒这种东西无所谓喜不喜欢吧,对我来说都一样。还是说……”伏黑甚尔摇晃着手里的酒杯,挑眉笑道:“小姐愿意给我开其他酒呢?稍微更名贵一点、味道更好的酒。”
低低的笑声萦绕在耳畔,饱满的胸肌就在眼前,这谁不迷糊啊?
客人当即一拍吧台,豪爽道:“开!现在就开!甚尔君想开什么酒,就开什么酒!”
伏黑甚尔从酒保使了个眼神,后者会意,准备掏出最贵的酒。
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们。
“抱歉,打扰了,我找伏黑甚尔。”
众人顿时噤声,齐齐转头,看见一个衣着与会所格格不入的红发男人立在伏黑甚尔身后,表情有些平静地过分,总让人想起那句话——暴风雨前的宁静。
伏黑甚尔一脸被打扰赚钱的不爽:“怎么是你啊?就不能等会儿再来么,我可是很忙的。”
本来是打算趁早来堵门的,后来要安慰惠和重新等孩子们入睡,时间就拖长了点。
织田作之助选择陈述事实:“是你下午的话差一点就把惠弄哭,我要安慰他,才出门迟了。伏黑君是特邀嘉宾,应该不差这么一会儿才对。”
“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向你求证。”织田作之助沉声道。
酒保拿酒瓶的动作悬在半空欲落不落,女顾客掏卡的手也停了下来,两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把视线一起落在黑发男人身上。
伏黑甚尔夸张地叹了口气:“你怎么这么烦啊,行行行,最后一次。”
客人不满道:“甚尔君,你们不能等下班再聊么?现在可是我的时间诶。”
“抱歉了,友穂小姐。下次有空优先约你,可以吗?”伏黑甚尔耸耸肩,“你也看到了,这可不是我主动提的。”
女人哼了一声,勉为其难地应了下来,包袱款款地前去物色新牛郎。
织田作之助在高脚椅上坐下,示意酒保:“两杯苏格兰威士忌。”
酒保飞快递上,退到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若无其事地留低着头擦酒杯,竖起耳朵想听八卦。
伏黑甚尔敲了敲桌面,似笑非笑:“你还留在那里做什么,偷听客人的隐私?”
酒保跟他很熟,丝毫不怵,反问道:“你们难道不是店里的员工么,不算‘客人’。”
“临时工下班了。”伏黑甚尔拖长嗓音,“快点滚。”
酒保麻溜地滚远了。
织田作之助将一杯威士忌推到甚尔面前:“算我的补偿。”
甚尔:“她刚刚准备给我开一百万日元的酒,你一杯威士忌打发谁。”
他说话毫不客气,却没有将杯子再推开。
织田作之助:“我以为凭你的能力不缺一百万。”伏黑甚尔可是顶尖杀手和头牌牛郎啊。
伏黑甚尔毫不犹豫:“我缺。”
织田作:“……”
“这么看我做什么?我早就说过我很穷了,你不信还怪我?”伏黑甚尔说。
“你接下的委托报酬不菲,为什么会缺钱?”织田作之助隐隐约约有些猜测,该不会是赌完了吧。
果然,伏黑甚尔一秒接话:“全砸赛马场了。”声音带着点郁闷。
织田作之助劝道:“小赌怡情,大赌伤身。”
这要怪谁?要不是风险骰子,他也不至于这么倒霉场场输!
伏黑甚尔条件性忽视自己一直以来赌运稀烂的事实,将全部责任一股脑地怪在了风险骰子上。
这么一想,他就有些生气,不客气地问:“你到底来做什么的?”
织田作之助顿了顿,坦然道:“……为了小惠的事。”
“哦?”黑发男人侧了侧脸,视线扫过织田作,懒洋洋地说:“我还以为你是来找我打架的,装备带得还挺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