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新程:后宫微澜
残阳将卫渊玄色大氅上的沙砾照得发亮。
雪姬跟着他穿过三重鹿砦时,特意将包扎伤口的白绢往袖子里藏了藏——那里洇着半片血迹,像朵开败的石榴花。
营门前的火把噼啪炸响,十七道目光钉子般钉过来。
苏婉捧着铜盆的手指泛白,她身后八个侍妾的绡纱披帛在风里绞成团,倒像张悬在半空的网。
"这狐媚子昨夜给将军斟酒,酒壶底沾着乌头霜。"绿腰突然把银箸往案上重重一搁,青瓷碗里的驼奶溅出三滴,"前日送来的密信,偏就她经过的时辰墨迹晕开了。"
卫渊解甲的手顿了顿。
青铜甲片坠在檀木架上,惊得炭盆里火星子窜起半尺高。
他记得那封被汗浸透的军报,雪姬当时正用冰帕子给他敷额角,突厥斥候的箭头还插在帐外拴马桩上。
"奴家倒想问苏姐姐,"雪姬忽然捏着卫渊换下的染血中衣转身,蔻丹划过衣襟处撕裂的破口,"将军孤身诱敌那夜,姐姐给备的止血散怎的掺了曼陀罗粉?"她指尖沾了点药末,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青。
营帐陡然死寂。
卫渊望着案头龟兹国送来的羊皮地图,玉门关外的商道像条勒紧的麻绳。
他屈指敲了敲装着磁石粉的铜匣,昨夜就是靠这个让叛军铁甲自投罗网。
"明日龟兹使臣要谈互市。"他突然抓起三支令箭,"商队要过白龙滩,那里藏着三股马匪。"令箭尖端在烛焰上掠过,燎出焦黑的纹路,"雪姑娘若能在午时前取回通关玉牒——"
苏婉猛地站起来,鬓边累丝金凤撞在铜灯罩上叮当作响。
她父亲是陇西最大的绢马商人,自然清楚白龙滩的沙匪专劫女眷。
案几下的手却突然被卫渊按住,掌心有道未愈合的箭伤。
雪姬解下腕间五彩绳结系在窗棂上,西域夜风里立刻飘来若有似无的鹰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