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艰途:苦战伊始
沙海在烈日下蒸腾着热浪,卫渊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青瓷水囊里最后一滴水沿着喉咙滑落。
身后五百铁骑的铠甲缝隙里都渗着黄沙,马匹瘦得能数清肋条——赵元朗克扣的粮草,只够走到龟兹王城的三成路程。
"报!"斥候的马蹄陷进流沙坑,滚下马背时怀里还紧抱着半袋黍米,"三十里外发现叛军运粮队!"
卫渊的牛皮靴碾碎沙丘顶端的陶片,这是三日前被叛军屠戮的商队遗物。
他摘下护臂内侧的铜制卡尺,丈量着陶片断口处的釉色厚度:"传令,取十车瓷土拌入黍米袋。"
当乌力将军掀开粮车苫布时,二十车掺着高岭土的黍米在烈日下泛着诡异的青白色。
这位西域悍将的弯刀劈开粮袋,瓷粉混着沙粒簌簌而落:"这就是中原人的智慧?"
"十车瓷土能换龟兹王室窖藏的真粮。"卫渊将沾满沙尘的羊皮地图铺在滚烫的岩石上,指尖点着被叛军焚毁的官窑遗址,"阿米尔屠城却不毁窑,说明他急需..."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截断话音。
东侧沙丘突然塌陷,埋伏的叛军骑着双峰骆驼从流沙中跃出,弯刀在驼铃声中织成死亡罗网。
卫渊的亲卫尚未抽出横刀,就被驼蹄掀起的沙暴迷了眼。
"举盾!"雪姬的银链缠住卫渊的腰身,将他拽离骆驼骑兵的冲击路线。
这女人总在生死关头出现,就像三日前她在敦煌城头"失手"打翻油灯,恰好烧毁了赵元朗克扣粮草的密函。
改良火药的爆破点在驼队中央炸开,硫磺味混着骆驼血肉的焦糊气弥漫战场。
卫渊抹去溅在锁子甲上的血珠,发现爆破范围比预想缩小了半丈——赵元朗连火药配给都做了手脚。
乌力在混战中冷眼数着伤亡,他的三百亲兵始终按刀未动。
直到一匹发狂的骆驼撞向辎重车,这个西域汉子才暴喝出声,长矛贯穿骆驼双眼的同时,矛杆上雕刻的回鹘文恰好转向卫渊。
残阳如血时,卫渊在尸体堆里翻找出五枚青铜驼铃。
铃舌上残留的绿松石碎屑,与三年前祭窑童尸手腕上的如出一辙。
雪姬的银簪突然刺穿他耳畔的空气,钉死一只沙漠毒蝎。
"将军请看。"周谋士将染血的驼铃浸入水囊,水面浮现出细密的油花,"这是龟兹王室秘制的火油标记,说明..."
卫渊突然抓起掺着瓷粉的黍米撒入火堆,爆燃的蓝焰照亮沙地上蜿蜒的油渍,直指东南方若隐若现的烽燧。
夜风卷来羯鼓声,二十里外的叛军正在用缴获的官窑陶埙吹奏战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