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儿刚把这个消息告诉给小姐。
谁知谢易墨垂着眼,正在给手里的香囊缝上最后的一丝一线。
她在上面绣了松鼠与葡萄,暗喻科举高中。
谢易墨弯唇道:“李哥哥一定也中榜了,雀儿,你待会跟我出府,我要去将这枚香囊送给李哥哥,好好给他贺喜。”
……
谢府西园的楼阁内,碧纱窗早就换作成了琉璃片,此时屋内烧着地龙,紫铜火箸拨动银骨炭的脆响惊醒了鎏金博山炉里的沉水香。
小主,
阮凝玉闻着沉水香的味道,几欲昏昏欲睡。
对面的谢妙云穿着松绿鼠灰袄,领口细致地缝了一圈白绒绒的兔毛,谢妙云过这个冬,脸颊早就胖上了一圈,这样的衣裳更是衬得她珠圆可爱,像圆滚滚的糯米团子。
谢妙云对着面前的棋局,愁得眉毛都在打架。啪嗒一声,她放下了一颗白子,正得意洋洋地看向对面的表妹,却见阮凝玉早已合上眼在那假寐了。
谢妙云杏眼瞠圆。
“好啊,表妹!就算我棋艺再烂,你也不能下睡着吧!”
这也太侮辱人了!简直是奇耻大辱!
阮凝玉惊醒了。
她无视炸毛的三表姐,扫了一眼,几乎不带思考的,落了一子。
谢宜温走过来,扫了一眼。
她对谢妙云挑着刺:“你真是越下越回去,阮表妹一人打你十个都没压力的,你还是别下了,省得丢我们二房的脸。”
她又看向阮凝玉。
“她刚才又偷偷吞下了几颗棋子,也就是你脾气好,愿意跟她玩,我们整个府里就没有愿意跟她下棋的,她的棋品也太臭了!”
阮凝玉笑了。
“你,你!”
谢妙云委屈,不肯玩了,在那耍赖。
阮凝玉哄了她几句,她倒是喜欢跟三表姐玩的,心眼子都摆在脸上,可好玩了。
谢妙云扭头就要找人来给她撑腰。
“二哥呢?二哥在哪?”
“对了,大哥不是说,他也要过来么?”
找不到人,谢妙云闷闷不乐的。
对面斜倚在凭栏上的阮凝玉,只见她着胭脂红点赤金线缎子袄,外头的浅粉缎子风毛披风早已让丫鬟帮她脱了去。
屋里温暖如春,阮凝玉在那支着颐,几欲昏昏欲睡。
然而听到“大哥”一词。
便如湖面投入了块石头,连林间的鸟儿也跟着拍动羽翼飞出。
阮凝玉一下便惊醒了。
她并不知道谢凌要过来。
要知道,距离她拆开那封信已经过去十日了。
这段时间里她一直在避着男人,就连谢凌在花厅里握着她手时,他掌心传递来的余温,她也早已忘得一干二净。
除了上学,她也甚少踏出海棠院,自打那次之后,她便未再跟谢凌见过面了。
而谢凌也很忙,江南豪族安插在京城朝廷的势力不断地兴风作浪,处心积虑地排挤他,议事时故意反对他的意见,故意搅乱局势,或是在皇上面前诋毁,阻拦着他改良国策。
谢凌一心想革新朝政,推行利国利民之策,让百姓得以休养生息。
他整日思索着应对之策,故此哪里有什么闲情理会她这个表妹,更不会去琢磨自家表妹近来是不是冷淡了自己。
他忙得脚不沾地的,根本就没有察觉到她的异常。
但——他等下会过来?
阮凝玉抿唇,她过来之前根本没有人跟她提过。
若是知道谢凌要来,她定会避开的。
阮凝玉紧张地捏紧掌心。
“哼!待二哥过来,我让他把你们二人杀得个片甲不留!”
大姐就知道欺负她!还是二哥好!
一大早,谢易书得秋闱亚元的消息便传遍了谢府,这是件光耀门庭的喜事,主子们都很高兴,谢府又多了一个栋梁之材,今儿每房奴仆个个都领了赏钱。
这不,三叔谢诚宁中午便出去宴请同僚好友了。
而她们还没给二堂兄贺喜呢!
屋里在给她们拨动炉中炭火的嬷嬷便道,笑眯眯的,“二公子这会还在夫人屋里,要过一会才会过来。”
闻此话,谢妙云不由看了眼表妹。
她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