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高的画总会给他一种灼烫的错觉。
尤其是这一幅。
让他有了存在的。
他爱恋,贪恋,甚至曾不眠不休在画室对着一张赝品看了几个日夜。
那种火光,那种流动,那种被吞噬一切的快感。
他从没给旁人说过。
这像是他渴望的那种存在。
短暂,灼烫的一生。
科查尔手慢慢颤抖起来。
路西华,他又为什么会知道?
他从何知道?
他,又为什么会失踪?
他真的不知道堕天现在的状况么?不知道自己和哈德斯的叛变么?
亚瑟又为什么,凭什么可以得到他的信任?
一张张升职信。
一年复一年。
这又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为什么会开始?!
他忽然站起身,把手中雪茄狠狠丢在地上,用脚死命地踩。
看着鞋底渐渐变成碎末的雪茄,他冷冷眯起冰褐色的眼睛,那里,是吞噬一切的黑暗。
科查尔沉默一会儿,直到起伏的胸膛再次变得平静。
他面无表情地弯起嘴角。
别的我不知道,也难以掌控。
但是。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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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座的顾惜在顾延乔膝上沉沉睡去。
林葛然开车,隋刃坐在副驾驶位置。
没有人说话。
车在一个安静的小区停下,林葛然开门下车,和顾延乔一起把顾惜送回家,隋刃沉默地远远跟在他们后面,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们,像一个小兽,瑟缩地看着远处的火苗,迟迟不敢靠近。
一直把顾惜送到顾延乔的家门口,林葛然才轻声开口:“好好照顾她。”
顾延乔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林葛然再看眼小惜,转身离开。
走到楼下,忽然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林葛然转头,看到顾延乔追了出来,停在楼梯上。
顾延乔看着一路都面无表情的林葛然,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说道:“这个年纪的男孩,晚上出来玩没什么大问题,你…”
林葛然冷冷一笑,“延乔,他来自什么地方,会是什么人,你比我更清楚。”
楼道里背靠着墙壁的隋刃,慢慢僵直身子,他轻闭了闭双眼,沉默地退出来。
慢慢走着,在父亲的车旁停下。
一阵冷风横贯过整个身体。
负在身后稳定的双手终于微微颤抖。
…他来自什么地方,会是什么人…
隋刃微垂下视线,低烧的额头终于使后脑也带了丝苍白的眩晕。
他慢慢攥起手指,望着苍茫的远方。
我是什么,我是什么人。
没关系…我还是个人。
只不过,我,曾是垃圾,度过了垃圾般的人生。
只不过,送走裴时一起死掉的心脏,再不会跳动。
野兽一样的人啊,还有什么值得被拯救。
悄然弯了嘴角,慢慢仰起头。
蚕黑夜空,一凉如洗。
“滴——”右耳传来一声轻响,隋刃抬手触了触耳麦,通讯器中传来声音。
“刃,都还顺利么?”
隋刃微弯了嘴角,“今晚辛苦你了,金四那边,我的目的已经达到。”忽然,眼前那个身穿深灰风衣,带着懒懒笑容的男子一闪而过。
隋刃缓缓停下脚步,沉默了一下,“曼,帮我查一个人。”
“你说。”
隋刃抬头看着天际渐渐变厚翻滚的灰云,轻吸口气,“从外表看是东方人,目前我只知道他中文名应该姓楚,英文名叫martin,走私军火。”
“军火?”亚尔曼皱眉,“知道他来自哪里么?”
“不清楚,最近才出现在这里,不过…”隋刃沉默一会儿,“他似乎知道很多事,而且,应该属于某个雇佣兵团上层。”
“好,我会查一下,等我消息。”
“好。”隋刃走到父亲的车门口,伸手要关掉通讯器。
亚尔曼沉默地望着机窗前翻滚的云,忽然深吸口气。
“…刃。”通讯器那头忽然又传来亚尔曼的声音,似乎欲言又止。
隋刃停下脚步,“怎么了?”
通讯器那头亚尔曼却似乎在犹豫什么,他微微呵了口气,终于开口,“亚瑟…”
“轰——”
一道闪电,一声滚雷。
雨,倾盆而下,雨顺着发际贯穿整个身体。
隋刃愣了一下,从方才开始一直莫名慌乱的心却忽然静了下来。
他微微眯了眯眼睛,缓缓道:“他…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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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传来滚雷。
顷刻电闪雷鸣,暴雨倾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