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哥哥。
该隐微扬起嘴角。
是。
我还想看他一个笑。
他微微停滞一下,勾起嘴角,轻轻哼着什么,在满是血腥的黑屋里悠悠转了一圈,直到嘴角的笑意变得残忍到刺目,才大笑着跳窗而下,掠进暴雨中。
丛林深处,十二点整:
该隐向前急掠的身影忽然慢下,他微微眯起眼睛,在闪电声中看清了面前发生的一切。
两具尸体倒在地上,已经冰凉。
该隐愣了愣,一股渗入骨髓的寒意直泛喉间。
似乎很久很久没见过…父亲的脸色铁青至此。
在父亲侧前方,一个散着头发的女人,脖颈已是紫黑色。
玛西亚。
他似乎从没见过披着长发的玛西亚,她总是干练地挽起高髻,严肃沉稳的工作,似乎从没笑过。
此刻,她散着披肩长发,苍白美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雨水顺着她的脸颊冰冷地下落。
却…还不是一具尸体。
在她身后,架着两座机枪,黑洞洞的枪口,正笔直地抵在她腰间。
还有一把枪,正对着她的脑后。
却再没动作。
看着父亲铁青到极致的脸色,寒意入骨,该隐沉默片刻,却再次上前一步,对着玛西亚身后的父亲微微颔首,“爸。”
该隐从没对人弯过腰,甚至在堕天这个万人惧怕的总教官面前,他也从未弯过身。
他的傲气,也正是科查尔欣赏而刻意不去折断的。
堕天,也只有该隐可以这样对他。
科查尔看着他微微点头,再次转向自己的正前面,淡淡道:“你,再说一遍。”
漫天的暴风雨,亚瑟,双膝直跪在肮脏的泥水中,他始终低垂着视线,背脊却第一次在科查尔面前立的笔直,他沉默片刻,慢慢重复:“您放了玛西亚,亚瑟不会按开关。”
科查尔静静看着他,忽然微弯起嘴角,慢慢摊开双手,声音竟变得和缓轻柔,像在安慰濒临疯狂的劫匪:“你不抬头看看,怎么知道我没放?”
亚瑟脖颈一僵,缓缓抬头,看到父亲用力掐着玛西亚脖颈的手,已经放下。
濒临窒息的玛西亚已清醒过来,正静静看着自己,她的眼睛,被雨帘掩住,看不清晰,她的头,却在微摇。
亚瑟悄然弯了嘴角,他看清了,她在说:不。
可是,这次。
亚瑟扬起头看着父亲,忽略他铁青到极致的脸色,微笑,慢慢扬起手中的红色按钮,哑声重复自己仅有的砝码:“炸弹就在我们脚下,亚瑟按下开关,方圆百米,夷为平地。您知道的。”
按下开关,我们都会死。
砰的一声,我们就都不存在了。
一切恨,一切,一切困惑,一切执念。
只要砰的一声。
就都不在了。
我们一起死去。
这样很好,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