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娘看着她进去的背影,微微皱起了眉头,只好跟着她一道入内,手里的木鱼再次缓缓敲了起来。
刚到佛堂中央,诡异幽深的空气里就响起了楚南栀轻飘飘的话音:“如果我猜的没错,师太也是知晓那位林二郎入堂行刺之事的。”
秦小娘沉默着没有答话,跪坐到蒲团上故作镇定的敲着木鱼。
此事她本就是抱着侥幸的态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旁观热闹,自然不会往自己身上揽。
楚南栀冷幽幽的笑了声:“师太果真是修行之人,心如止水,奴家呀终究只不过是个世外俗人,看着这么多棺椁早已是头皮发麻。”
微微停顿着打量了眼满屋子黝黑的冷棺,她语气深沉的说道:“实不相瞒,奴家方才带着奴仆入内被一只老鼠就吓得魂不守舍的,真是可笑,也不知那些丧尽天良残害这些无辜性命的罪徒面对此情此景又该作何感想?”
听到这话,秦小娘手中的木鱼再度停了下来。
神情凝重的站起身来,她目色深沉的环视了一遍堂中黑压压的棺椁,长长的叹息道:
“女施主今日此来无非是想从贫尼口中得知些桐县故里的旧事,即便贫尼知道些内情,即便那逆子再不济,他也是贫尼身上掉下的肉,女施主可曾听闻过有做母亲的指认自己儿子的罕事?”
“的确,这件事让师太很为难。”
楚南栀慢调不吝的回道:“那师太又可曾听闻过为掩盖一人身份而冤杀数村上千条人名的骇事,难道那些无辜的村民家中就没有儿女、没有老人?”
话到此处,楚南栀内心开始波涛汹涌,再也难以平静:“作为一方父母官,不为百姓谋福利也就罢了,却做出如此惨绝人寰的事情,难道师太就不怕遭报应?”
秦小娘表情瞬时怔住,脸色阴晴不定了一阵,变得无比僵硬。
良久后,她才倔强的冷声回道:“那又如何,一将功成万骨枯,古往今来有多少白骨不是为了利欲熏心之人搭桥建梁的。”
“好一个一将功成万骨枯。”
楚南栀满目鄙夷的摇了摇头:“战乱害得不少人流离失所,为将者要靠杀伐取胜,即便如此也有不少体恤士卒百姓的仁将主张不战而屈人之兵,而那些出身入死的士卒他们冲锋陷阵所图为何,难道不正是为了让后辈们可以享受这安定荣华的盛世之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