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格类一摆手，“自欺欺人的废话别说了，到兵堡休息休息，他们走了。”

阿济格扭头，看到远处的明军跑马，向西而去。

“他们什么时候到的这里？”

“昨天！”

“果然是从大凌河提前绕出来的，我们没有骗他们上当，反而把自己欺骗了。明军根本没有到六股河追击，否则今天还在山里。”

“十二弟不用反思战事，没什么用，辽东不能乱，这就是你能回来的原因，满族不能再屠杀汉族，这就是十四弟能回来的条件，陆天明一直比我们玩的高，比八哥更高，我去送送大清皇帝。”

“嗯？你去辽西？”

“是啊，怎么？十二弟还想较量？我是去送姐姐和外甥，不是打仗。你看看现在谁还跟我们打仗。”

阿济格没有说话，杜度开口问道，“十叔又入道了？”

德格类再次大笑，“入个屁的道，八哥把我扔下的时候，我就明白了，欲望大于实力，大清必败。

战败是好事，这是我们自己撒的一泡尿，能看清我们自己。

战争，也是种境界，若我之前说陆天明不会杀尽满族，打死你们也不会信，现在呢？想必你们都明白为什么，这就是境界，神的境界。”

卧槽，德格类果然又入道了。

只不过这次的引道者是张世泽。

的确，他说的对。

张世泽对阿济格那一堆话，总结起来只有一个意思：不准杀戮汉民，否则满族永世消失。

从明朝的视角看。

女真经营辽东十五年了，形势不同以往，他们在辽东的统治基础还在，满族在册三十万。（注）

有万余真虏精锐、五万披甲奴留守，还可以随时再弄出十几万奴兵，那些汉兵不可能立刻回头，他们已经是‘清人’，明军越是压迫推进，反抗越是激烈，这时候放空他们，才能让他们真正思考未来。

且满族和披甲奴全部武装起来，哪怕一半是女人，辽东的百万汉民也不是对手。

满族可以杀，但灭族的后果不止在辽东，朝鲜、倭国、鞑靼、高原、西域、西南、南海…所有族群都会害怕。

怕就会拼死反抗，会增加长久的阻力和仇恨。

这不是一个聪明的选择。

陆天明看的是未来，中原用杀戮教育士子，温养新的思想，对蛮夷则头顶悬剑，能杀而不杀，带来的恐惧远远超过直接杀戮。

让满族完成权力交接，苟延残喘，将来雷霆压顶，威压臣服，建省大治。

成为鞑靼之后第二个榜样，这就能形成规矩了。

对满族自己来说，好不容易从大山中出来，再次躲回去，瞬间分崩离析，会面对更加恐怖的兵力。

指望南边朋友，完全是靠屁吹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