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号到九号是假期,总共是四天。
江迟跟着秦思韶去了宿舍,路过小商店时,江迟去买了两个雪糕,一人拿一个,慢慢舔着爬上楼。
换班级后,自然也换了宿舍。
新宿舍叫507,除了秦思韶,还有四个女生,四人都是外地考上来的,两个是小城市,两个是农村。
都属于那种腼腆努力的女孩子,恨不得吃饭时也拿本书在看,因此,秦思韶和她们同住一个屋檐下,倒没有产生什么矛盾,偶尔还会一起学习。
江迟站在门口吃雪糕,看在收拾行李的同学,她们几个打算坐车回家,等九号上午再坐车过来。
秦思韶也打算回老家,和她们一样。
江迟想着秦思韶的生日,六月二十号。
那天,她们应该还在学校上课,也不知道这个暑假学校会不会补课,就算不补课,她估计也没多少时间玩,舅妈肯定会让她呆在家里学高二的知识点。
还有秦思韶,她暑假肯定要回乡下,一去两个月。
估计舅妈也不会让她一起去。
江迟重重地叹口气,烦恼。
秦思韶收拾好书包了,手里还提了个棕色的纸袋,里面装着夏天的换洗衣服,她和江迟走时,宿舍里还剩下两个女孩子。
江迟和秦思韶说好了,先去她家里放东西,之后两人出去逛街,晚饭在外面吃,今晚秦思韶在家里留宿。
明早上让司机送她去汽车站,江迟就不去送了,她今天玩了,舅妈说明后天不能出去,得呆在家里学习。
还有一点,如果她不妥协,那么秦思韶今晚只能睡客房,不能和江迟一起睡。
徐君灵怕她们睡一起,又聊天到半夜。
到校门口,江迟看到江平安站在一棵大树下,拿着一罐冰可乐在喝,他也看到江迟了,抬了抬手,走了过来。
他的旁边,是家里的黑色奔驰车,司机小李叔叔靠着车窗在玩手机。
“回长河公馆吗?”待江平安走近,江迟问他。
江平安嗯了一声。
江迟去拿秦思韶背着的书包,又把那个纸袋递给江平安,她想到秦思韶还没去过长河公馆,江迟心里有点慌乱,但她面上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朝江平安道:“那我们逛街去了,不要准备我们的晚饭,我们在外面吃。”
江平安摆摆手,他把秦思韶的东西放到车里,和司机叔叔说了几句话,就和几个朋友走了,说要去打篮球。
江迟:“……”又是一个不回家的人。
江迟和秦思韶去了对面的广场玩,两人先是逛了超市,从一楼逛到六楼,花了一个多小时,什么都没买。
又去坐了旋转木马,之后才去买水喝,边喝水边去了一家精品店,都是小玩意居多,两人在那里看来看去,最后买了几十个发绳。
江迟的发绳多,见到喜欢的就买下来,但发绳总是无缘无故不见了,并且再也找不到。
两人坐在小亭子里,江迟把那一大包发绳全部倒在石桌上,她捋了捋长到腰间的头发,挑了一个有一串红豆的发绳出来,把头发绑了一个丸子头。
“你喜欢哪些啊?自己挑。”江迟拿着一个棕色小熊的发绳问:“这个好看吗?”
秦思韶点了下头。
她怕洗头发麻烦,头发只到肩膀处,一旦长了点,她自己就用剪刀对着镜子修剪了。
江迟看她那个小啾啾,是一根黑色的发绳绑起来,上面没有多余的装饰品。
江迟递了一个红苹果发绳给秦思韶:“把你那个换了,用这个。”
秦思韶乖乖取下头上的发绳,戴在手腕上,用江迟给她的发绳把头发绑好。
江迟也不知道她到底喜欢哪些,干脆去了那家店铺,问老板又要了个小袋子,袋子是天蓝色,星空图案。
发绳一人一半。
到下午四点时,两人坐地铁去了市中心,沿着商业街开始买吃的,一路走一路吃,一直走到江边。
找了个地方坐下后,两人看江中心的小岛,来来往往的船只,还有对面的高楼大厦。
南城最繁华的中心,一片热闹喧嚣,一到晚上,灯火璀璨。
这座年轻的城市热情有活力,亦如这里生活着的年轻人。
江迟特别喜欢南城,她出生成长的地方,这里有她最爱的家人和朋友。
“小时候我和江平安总是去那里玩。”江迟指着中心的小岛:“有次我们两人还掉水里了,还好被好心人给捞了上来,那时四五岁吧。”
江迟只记得个大概了:“回到家后,舅妈拿着棍子就打我们的腿,骂我们乱跑。”
“这么粗的棍子。”江迟用两个手指比划了下:“我和江平安边哭边往外面跑,她就在后面追,一只手拧一个把我们提回去了,把我们关在家里饿了一顿。”
“那时我们不住这边,住大学城那边,我舅妈以前是南城大学的老师。”
秦思韶静静地听江迟说,她看出来了江迟对南城的热爱。
可是,她却是无比讨厌这座城市,她一直想着高考后离开南城,再也不要回来了。
现在呢?
秦思韶偏了偏头,她眉眼缓缓下垂,视线停留在江迟撑住身体的手掌上,白白软软的手背,一根根手指嫩如青葱,指甲修剪得很漂亮,涂了一层樱花粉指甲油。
秦思韶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移动了一点,又移了一点,指尖朝江迟那里靠了靠。
大概还有几厘米的距离时,她的手指没有继续挪动了,而是飞快把手缩了回来,她脊背也挺直了,两只手搭在腿上,垂头扯穿着的校裤。
“你呢?喜欢这里吗?”江迟没看到她这个小动作,还在看江对面。
秦思韶迟疑,江迟知她是不喜欢南城的。
她没催秦思韶。
“不喜欢。”秦思韶想了一会才说:“我懂事时候就想逃离南城,去一个谁也不认识我的城市生活,和他们断绝一切来往。”
“我这样是不是很自私,他们好歹是我父母,给了我生命,也养了我很多年。”
虽然说不上好,至少没把她饿死,也没把她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