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之前所见的淡漠疏离不同,嘴角微微弯起,清丽淡雅的脸因为浅笑而亮眼不少。
他放下茶盏朝景韫言抬手,“愿闻其详。”
“有些涉及朝政,不好随意谈论。”景韫言眼底聚起层层霾云,一贯温润亲和的笑容淡了下来,“便单说福寿膏吧。”
“世人皆知海外之物向来殊形怪状,而吸食福寿膏那一套器具却仿了我朝工艺。做工之精巧奢华,无不是在迎合高门大户的喜好。”
“所谓福寿膏不过是为了哄骗他们而专门起的名字。此物在京城兴起,全因器具奢华,吸食步骤繁琐,只有贵族才有此等闲雅之心来伺弄这些物件。”
“百姓向来以贵族喜好为标杆,不出半年,必定争相效仿。财力悬殊情况下,商家降低工艺标准,制出能让百姓买得起的次等品。”
“普通百姓不在乎雅不雅,他们只想从福寿膏上获得片刻如在云端之上的欢愉,只会以最简便的方式来对待。如此....都想做神仙,那么,谁来做民?”
清润如玉的声音掷地有声,愠怒的词句犹如钟锤撞击铜钟,一字一句砸进房里各人心间。
就连玉玲珑都忘了要啃瓜,呆呆地望着寒霜覆面的景韫言。
朝阳光辉被屏风刺绣回挡,透过轻纱的细碎斑驳金光落于他阴沉眉宇间,明明暗暗,星眸黑沉。
她这才想起来,清澜山庄少庄主以容貌绝色闻名于世,同时也以冷峻矜贵拒人于千里之外而神秘。
周迟心下大震,茶盏在手里应声而碎。
茶汤淌过桌面,滴滴答答落在木地板上,水渍晕开。
无人做民,国不成国。
一室缄默,茶香渐渐融进夏日晨间微躁的空气里,清越恬淡,盖过了从窗口吹进来的水润江风。
舒映桐停笔,待墨迹略干,折了信塞进信封里。
西南之行固然重要,垣县和环山村更是让她牵挂。
此刻疫病大概已经控制住了,再过一个月,空间培育的稻种就要安排人送去县衙和京城。
她瞥了一眼那边的几人,暗暗叹了一口气。
鸦片膏的可怕之处多了去了。
一个不盛产白银的国家,如果一船一船白银往海外运,这不就是把脖子送到别人面前等割?
“喝茶就喝茶,毁我茶盏做什么。”舒映桐敛裙坐在景韫言旁边,端起他的茶盏抿了一口,“叫他赔钱。”
一本正经的语气,玉玲珑嘴里忘嚼的瓜咕咚一声滑进喉咙里,等反应过来掐着脖子猛锤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