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卧龙凤雏,荒谬得很(求月票)

在出发前,考虑到玄幽马今夜很可能会有剧烈的消耗。

耿煊令洪铨在给玄幽马喂食之时,多拌一些玄幽丹在食料之中。

在众人为出发做着各种准备之时,耿煊还令大黄带着阿大、阿二在周围转了一圈。

因为才对那些越来越肆无忌惮的盯梢者,进行了一波血腥清理。

今夜别院周围的荒野上,倒是异常的清静,一个人影都没有。

两刻钟后。

耿煊一马当先,驰出别院所在的“小绿洲”。

身后一百七十余骑紧随在后。

两匹相对孱弱一些的玄幽马,跟随在耿煊身旁。

一匹背上驮着大黄,阿大和阿二。

另一匹背上则驮着一个个箭袋和两张长弓。

一张漆黑如墨,一张火红如玉。

前者连射频率偏慢,却对重箭有威力加成。

后者擅连射,射速快,射程远。

一行玄幽马队离开别院区域之后,迅速没入夜幕荒原深处。

夜晚行军,因为对路况的不熟悉,为了避免惨剧的发生,玄幽马队会主动降低行进的速度。

可对视夜如昼的耿煊来说,只要天空还有星月的光辉投射在大地之上。

哪怕非常暗淡,对他来说,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这让他在晚上拥有一项有别于其他人的巨大优势。

耿煊纵马在前,目光在荒野上四处游弋,寻找最平坦,最方便整支玄幽马队通过的路线。

他还会根据路况的好坏,调整胯下玄幽马的速度。

那些紧随在后面的玄幽马,只需紧紧跟随着它,其他的根本不需要去多想,就可保证整个行程的无碍。

即便如此,整支玄幽马队的速度,还是保持在了六十公里每小时左右。

没多久,从荒野远远绕开的清源集就被他们甩在了身后。

当耿煊勒马让整支玄幽马队停下之时,已经来到清源集以北十里处。

也是此前方锦堂、戚明诚等人选择扎营的地方。

而吴益选择的扎营之地,据此也就十五里左右。

可行至此处的耿煊,驻马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却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

耿煊想了想,按下了继续往前探察的心思。

而是通过那因为距离较远,而显得比较模糊的连接对黄耳进行召唤。

很快,耿煊便感受到这连接在变得越来越清晰。

这说明黄耳正在朝自己快速接近。

当黄耳与自己的距离拉近到四五里之后,原本还比较模糊的连接迅速变得清晰起来。

而为了避免黄耳的特殊被更多人发现,耿煊让众人原地等待,便一人策马离队而去。

耿煊一人深入荒野,当他勒马停步,看着大张着嘴,舌头几乎完全露出来,只不停哈哈喘气的黄耳,脸上露出一个抱歉的笑意。

黄耳也就比他早出发了半个小时左右,加上它奔跑的距离更远。

耿煊刚才召唤它的时候,它也才返回不久。

气都还没有喘匀呢,耿煊这边就又在传唤它了。

黄耳倒是不觉得委屈,反而兴奋得紧。

耿煊将手按在黄耳脑袋上,一边度送一点红运,加速它的恢复,一边接收它刚才与阿六、阿七汇合之后看到的场面。

吴益那将近两千人规模的营地,行动速度比黄耳迟缓多了。

近五十里的路程,黄耳已经跑了个来回。

吴益的营地也才堪堪拆了一大半。

而已经装车,随时都可以出发的,则连两成都不到。

按照这个进度,吴益这支队伍,至少还要两个小时才能正式出发。

因为营地被拆了一大半,那些栅栏、拒马之类的遮挡物更是被全部拆除。

是以,哪怕黄耳这一次只是远远观察,没有抵近了查看,依然让耿煊看到了很多细节。

一些透露出这支人数将近两千人的队伍,诸多致命隐患的细节。

首先,是耿煊最在意的玄幽马队。

被分成了一个个由十几人组成的小队,分散在营地四周。

在耿煊看来,与其说他们是在负责警戒,不如说他们是在防止营地内那些人趁夜逃跑。

这说明,吴益当时的那番杀鸡儆猴,以及连骗带哄的讲话,只是将明面上的抵触情绪给强压了下去。

一旦得着机会,一定会有许多人会选择第一时间溜掉。

实在是吴益的做法太狠,几乎将他这些年在安乐集积攒下来的声望完全透支了。

在今日那批援军抵达之前,他为了留住这批战力的态度有多软。

待这批援军抵达之后,为了将他们继续留下,他的态度就有多狠。

前一刻还是小心翼翼的哄着,下一刻就直接翻脸无情,用一颗颗人头整肃风纪。

这些人现在的驯服,不过是高压之下的妥协。

心中指不定有多恨呢!

而那被一支支玄幽马队围在营地范围内的一千多人,真正干活的只有三分之二。

另外三分之一则安静的站在一边,也不搭手,也不远离。

或是双手抄在怀里,或是执刀持剑,冷眼旁观。

这一批人,应该就是吴益花重金从元京雇佣来的雇佣兵。

他们与吴益之间的隔阂,与那些百源集、安乐集出身之人的淡漠疏离,一眼就能够看出来。

这些发现,让耿煊知道,吴益手中现在固然掌握着一支颇具威胁的力量。

但这支力量本身,其实就有着随时都有可能散掉,甚至炸掉的风险。

而这些,还不是最致命的。

最致命的是,那些悠闲的游弋在营地外围的玄幽马队,居然全都不着甲!

他们或许从来就没有想过,这时候会有人对他们进行夜袭。

除此之外,毛病还有很多。

他们没有安排任何斥候哨探。

既然已经有了赶在天明前将营地挪到清源集面前,将清源集内的人狠狠吓一跳这样的计划。

现在就安排人进行探路,排除沿途有可能存在的各种障碍和隐患,不应该是基本操作吗?

月露原五家里坊西迁,都还知道,正式行动之前,要安排人提前将沿途道路探察明白。

该修的修,该补的补。

在这方面的意识,这批人真的连里坊都不如!

这样的道理,便是“小地方”的吴益不懂,那批来自元京的援军也不懂吗?

耿煊忍不住感叹,当年,元州高层决定自废武功。

心里想的是废掉元州的“武功”,保住自家的“武功”。

可这一两百年下来,他们自己又如何能不受大环境的影响呢?

还真把这当成一场规模大一点的帮派火拼啊!

但这样的场面,耿煊却没有高兴,反而非常的头疼。

他给黄耳再次喂了一颗补血丸,让它回去继续监视吴益营地的动向。

他自己策马返回,与其他人汇合。

看着肃穆严整,气势森然的近两百骑静静的立在荒野的夜幕之下,耿煊相信,只要他让所有人着甲,然后冲着吴益的营地发起冲锋。

这支近两千人的庞大队伍,将毫无阻碍的被他撕碎,撕裂。

可面对这样一捅即倒的对手,耿煊没有喜悦,只有头疼。

因为他很清楚,自己这么做的结果,就是除了第一批被他直接杀掉的人之外,其他人一定会迅速四散奔逃。

会留下来与他继续拼杀的,绝对不会超过百人。

这简直太离谱了!

他等到现在都没有主动出击,不就是想尽量谋求一个势均力敌吗?

若他想的是势如破竹,早就对吴益营地发动进攻了,哪里等得到现在?

“要是黑运劫数带来的敌人是这种成色,别说六十五点,便是六百五十点,又有什么可怕的?”

“六十五点黑运劫数,莫不是简单的将所有敌人的战力相加求和?

可这种理论上的威胁力,必须得所有人都众志成城,心往一处想,力往一处使才能达成的结果吧!”

“至于人心的算计,各自因私心,因利益得失而生出的种种考量。

还有顾忌,仇恨,傲慢,无知……等等,都不在黑运劫数的考量范围之内吧?”

这次出来,耿煊心中预设的结果,就是在对敌人进行一定程度削弱的同时,还要确保敌人整体不溃散,不崩盘。

以确保后续规模更大的援军抵达时,双方从力量到士气上的均衡。

——他若坐看局势如吴益计划的那般发展,什么也不做,固然确保了敌人的完整。

可这样一面倒的局势,却真的有可能如吴益说的那般,导致清源集内的“乌合之众”不战自溃。

而无论是敌人溃,还是己方溃,都不是耿煊想要的。

“别人打仗,只要确保胜利就好。

胜的越是干净利落便越好。

而我要考虑的,可就多太多了。”

耿煊忍不住心中吐槽。

“帮主……”耿煊的思索,被旁边的洪铨轻声打断。

耿煊扭头看去,洪铨低声问:

“帮主,可是有什么为难事?

可否说与我们知道,大家一起参详一下?”

耿煊想了想,还是决定给他们透露一些情况,不能让他们完全被蒙在鼓里。

“我得到消息,有一支从元京过来的,规模在两百骑左右的玄幽铁骑进入了吴益的营地。

吴益现在正在组织人手迁移营地,他的计划是赶在天明之前,将营地移到清源集附近,以震慑清源集内那些摇摆不定之人。

而除了这批新加入的两百玄幽铁骑之外,吴益一方,后续很可能还有规模更大的援军。”

听了耿煊这话,众人都是倒抽一口凉气。

和耿煊的顾虑不同,他们是真的被这支人数比他们多的玄幽铁骑的突然下场给吓住了。

要知道,除了这支援军,吴益本人还有五六十骑玄幽铁骑!

合在一起,双方玄幽铁骑的数量差距,就非常明显了。

更何况,这还不是全部,后续还有援军。

这样的阵仗,都不需要看到实物,只是听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而若真让吴益成功在今晚将营地迁到清源集附近,他们完全可以想象,这对清源集内那些墙头草的震慑力会有多大!

说不定下一刻,清源集内勉强凑出来的各方联军,就会分崩离析。

丁福全低声道:

“帮主,您是想赶在吴益他们迁移之时,带领咱们杀上去,狠狠削弱他们一下,最好打断他们将营地迁移到清源集附近的想法?”

“嗯。”耿煊轻轻点头,丁福全这么说,也不能算错。

丁福全思索了一下,道:“帮主,若是如此,我觉得只咱们这点人手,有点不够。”

“嗯?”耿煊看向他。

丁福全解释道:“趁吴益他们迁移之时给他们狠狠来上一下,固然不错。

可他们也有玄幽铁骑,若是咱们不小心被绊住了,立刻就会陷入四面受敌之境。

而玄幽铁骑的优势是速度。

一旦咱们被困,速度受限,局面就会变得非常不利。”

“所以,你的想法是?”

“为了防止玄幽铁骑被人困住,失去最大的速度优势,咱们应该再增加一些专门用于步战和阻敌的人手。

而只要咱们还能够跑得起来,情况就会好很多。”

听了丁福全的建议,耿煊默默沉思。

旁边的王恒书也建言道:

“咱们的玄幽铁骑数量本就比对方少,若是真的贴上去近战。

不仅会丧失速度优势,咱们还很可能被对方包饺子。

所以,咱们应该尽量避免与对方直接接触,而是使用弓箭,暗器,投枪等进行远程袭扰。

一旦他们来追,咱们就跑远点,反正不给他们接触的机会。

天黑路险,他们同样害怕,甚至会担心咱们设下了埋伏陷阱,故意逗引他们。

所以,即便他们力量占优,也绝不敢轻易追击。

这样一来,只要咱们突袭得够果决,够突然,也不要贪多,起到威慑效果后就立刻撤走,应该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还在沉思中的耿煊忽然抬头看向王恒书,又看看丁福全,忍不住想要夸赞一句,“你们真是我的卧龙凤雏呀!”

一场在他推演中,势如破竹,摧枯拉朽的突袭。

经他们三言两语的拆解,直接变成了必须付出数倍的艰辛,才能勉强确保取得一定成果之后的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