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就算不仔细瞧,地上的塑料假人也是僵硬拙劣,并不逼真。但当时又远又暗,仪式气氛诡异,大家都毫不怀疑把这个认作真人,才发生一出灭火救塑料人的闹剧。
郁风一扬下巴,用眼神再次催促她离开现场,免得被不理智的冲突波及。知道此时做什么都没有用,迦离默默点头,回去找到盛怒中的陆巡,硬是把他拖回时光客栈。
陈老板一边拨弄手机,一边跟老婆聊天:“啊呦,怕是要出大事,到底是哪个缺德鬼放进去一个假人,说是现场快要打起来,镇公所跟学校的高层都赶去了……”
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三个寄宿生进来,其中两个跟煤堆里钻出来一样黑漆漆,只有郁风是干干净净的。
老板娘哎呦哎呦的迎上来,看见陆巡身上的烧伤,想说些什么,却被他周身环绕的低气压吓得没有说出口。
莫名奇妙被卷入这么一起事故,身心疲惫沮丧,没人有心情聊天,沉默是今晚的主调。礼貌性地互相点个头,大家就各自回房了。
“啊呦,小陆黑起脸来真是蛮怕人的。”老板娘拍拍胸口,心有余悸地说。
“我早说过啦,那个崽是将星的面相,不是一般人呐。哎呀,这事可不要影响了生意才好……”
陈老板唠唠叨叨,给他供奉的一排关公妈祖耶稣像上香去了。
这一夜,迦离睡得非常不安稳。
她又做了梦,那个关于祭坛与海底遗迹的梦,跟迦南相关的梦,而这一次格外逼真、格外投入,以至于让她恍然认为现实是梦境,那个深海的世界才是真实。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光怪陆离的光影和声音,无法形容也从未见过,像是磕多了□□才能看到的异世界光景。
她一会儿潜入深海,一会儿像是灵魂出窍,超然物外地飘在空中看着自己的身体,直到手机闹钟响起,迦南“醒一醒”的录音把她唤醒。南柯一梦,简直像在短短一夜中度过了好几辈子,“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什么”的灵魂三问,用在此时再合适不过。
抓了抓头发,迦离从床上爬起来,看到今天的课表有高数,头一次决定翘课。以她现在的恍惚状态去上那种高深课程,还不如省省路上的时间精力,直接在客栈梦游算了。
穿着睡衣,顶着一头乱毛的迦离在走廊中游荡,路过二楼露台时,眼角一撇看见陆巡一个人坐在外面,咖啡桌上放着他的银质小酒壶。
“大清早就喝上了?今天没有打工?”迦离趿着拖鞋走过去,拉开藤椅坐到他对面。
“嗯,今天不想去。”陆巡的声音很闷,一反平时精神抖擞的模样,胡子没刮,整个人无精打采地陷在椅子中。因为喝酒不再上头,最近他心情一直不好,但这种极端沮丧的状态可从来没有过。
看到迦离坐下,他用奇怪的眼神瞧了她一眼,又飞快移开视线看向露台外的海景。从这个角度望去,能看到立神岩一部分背影。
“怎么了?”迦离问。
“……做了噩梦,没睡好。”陆巡拿起酒壶饮了一口。
“我也没睡好。”迦离叹了口气,“能把你吓到,一定是超级可怕的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