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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需要太敏锐的目光,就能看出不可能永远这样下去,皇帝沉疴难去,不愿折腾也是正常;然而新君即位之后呢?还不是要换上自己人?而他们这些老家伙,知道的秘密太多,很可能连光荣退休都是奢望……

看着众人担忧的表情,沈默觉着得提振一下士气了,轻轻拍一下桌子道:“我那老师兄在世时,就在为那一天布局,虽然他去得突然,但已经做好了七七八八……这些年我又继续筹谋,依然为的是那一天。”

听了沈默的话,众太保瞪大眼睛道:“难道还有一线生机?”

“大有生机。”沈默笑眯了眼道:“哥儿几个信我的,将来那一天,不是结束,而是开始,一番好大的事业等着大家呢!”

若是别人说这话,他们肯定是不信的,但这偏偏是从不打诳语的沈默口中说出,就由不得他们不信了。便心痒难耐的追问起来,沈默却守口如瓶,笑而不语。被逼得紧了,就道:“不能说,说了就不灵了。”

众太保虽然好奇死了,但唯恐这法子不灵,只好忍住不问。不过无论如何,心中的阴霾算是去了。众人心说,就让‘老叔祖’动脑子去吧,反正咱们加一块,也不如他一个人好使。

※※※

与镇抚司的欢声笑语截然相反,西苑圣寿宫中,却是愁云惨淡。

嘉靖一动不动地靠在躺椅上,一只脚穿着履,一只脚光着踩在地上,脚边是撕得破碎,揉成纸团的问案记录。

所有宫人都瑟缩的跪在地上,显然刚刚经受了雷霆之怒。

嘉靖的双眼通红通红,却不是因为嗑药。而是纯粹因为生气,众宫人都以为他是被海瑞气得,却不知他更生气徐阶等人的反应——阳为审讯,实则庇佑!阴怀叵测!其心可诛!

偏生那吴太监,还跪在一边哭哭啼啼,讲述自己如何受辱,那些人如何不把皇帝放在眼里,明里暗里袒护海瑞的种种……尤其点出了那两个主事,还有朱衡的名字,就连徐阶,也被他狠说一顿,说他不愿得罪人,不为君父解忧,一味和稀泥,耍滑头。

这真是火上浇油,把嘉靖气得五内俱焚。

那边的马森和黄锦,虽然越听越是心惊胆战,但两人刚被嘉靖拾掇了,哪敢再出声帮腔?只能暗暗祷告……前者愿不要再牵扯到裕王,后者却纯粹希望能息事宁人。

“朕就说过……”待那吴太监哭诉完了,嘉靖语带浓重怨念道:“一个小小的郎中,怎么可能平白上这道疏?”说到这里,皇帝又升起一股力量,咬牙切齿道:“有奸党!要谋朝篡位!要逼死朕呐……”说着目光阴寒的望着马森道:“你的王爷这些天有什么动静?”

马森直感觉凉风飕飕往脖颈里灌,叩首连连道:“主子明鉴,奴婢心里只有主子,没有王爷。”

“说得再好听有什么用?”嘉靖仰面道:“回答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