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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严世蕃略略提高声调,赶紧轻抽自己一个嘴巴道:“真没记性。”见老爹没有怪罪,这才继续道:“张经这家伙半年来饱受责难,竟然不上一道奏章自辩,而是闷头憋出一场大胜,显然是想狠狠扇他的政敌一个耳光,可见此人是多么的傲慢自矜!殊不知这一巴掌连咱们那位极好面子的陛下也一起打了,您说他不是找死还是怎的?”说着冷笑连连道:“这个笨蛋以为打赢了这一仗,终于到了大吐苦水,道尽委屈的时候了,殊不知只要梅村兄这道苦情的奏章一上,他就是越描越黑,让陛下更加厌恶、憎恨、杀之而后快了……”

鄢懋卿赶紧拍马屁道:“万无一失,万无一失啊,这下从张经到徐阶,是一个也跑不了了!”

却听严世蕃又冒出一句道:“现在唯一所虑,是陆炳!这事儿瞒得了谁,也瞒不了他,如果这家伙脑子一热,把事情给捅上去,我们就得丢卒保车、鸡飞蛋打了。”鄢懋卿只好硬生生打住,闷头对文书进行造旧。

严嵩却不以为意的笑笑道:“这个不难,老夫去点一下他的哑穴便可。”

第一九五章 都督和经历官

严阁老是当朝侍奉皇帝最久的大臣,久沐圣恩、便殿召对;西苑常侍、夜分始退。起先寓居城西四里,每遇皇上宣召,来不及乘轿,便‘单骑疾驰’以赴。为了能够最及时的应召入见,后来他特在靠近西苑的西长安街营建宅第,以便趋入。

从他家到西苑门,不过半刻钟的时间,严阁老都是在卯时前一刻出门,到了宫门前等上半刻正好开门,既不耽误时间,也显得诚心可嘉。

今日虽然有点事情要操作,严阁老却不肯破例,这就是所谓的宰相风度。大门在卯时前一刻准时打开,八抬暖轿便不疾不徐的向北行去,半刻钟后轿子落下,轿夫与护卫们便肃立在周围,一点声响不发出。

跟着老爷进宫的老家人严年,轻轻敲一下轿子的窗户,示意老爷已经到了。

严嵩并不应声,老人就是耐性好,不急不躁的等了不知多久,就听外面严年低低唤一声道:“老爷,门开了。”

坐在轿子里的严阁老打开一条缝隙,见外面点着灯笼仍然伸手不见五指,低声吩咐一句道:“等陆都督出来了,叫他一声。”严年应下后,严嵩便合上轿帘,不再说话。

这回没等多久,便听严年略略提高嗓门道:“太保大人,我家老夫人今晨做了栗子桂花粥,惦记着您最好这口,特意让我家老爷给您捎一罐。”说着赔笑道:“老奴这就给您拿。”

“还是老夫人最好啊。”便听一个爽朗的笑声道:“还是我自己跟阁老讨要吧。”

听到这个声音。严嵩命人将轿门打开,一个身材魁梧,相貌堂堂的大汉便出现他的面前,滴水成冰的季节里,这人却只穿一件红色的武士服……竟然跟皇帝一样不畏寒暑,当然嘉靖那是嗑药所致,这位却靠的是精纯的内力。

这位正是有着一串炫目头衔的皇帝头号亲信。锦衣卫大都督,陆炳陆文明……但在严嵩严阁老的面前。陆都督还是要低头拱手,满面笑容的问好。

严嵩深深看他一眼,低声道:“拜托了。”便将一个陶罐子递给他。